去北庭必然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是命克他乡。

而流徙虽能苟活,却是一眼望到头的碌碌劳苦。

两难啊。

木淙也胡子都捋得打卷,可这是赵秀自己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他不好左右。

赵秀想起这三年的屈辱、不甘,和眼下的困境,胸中燃起熊熊怒火。与其被流徙之刑磋磨致死,还不如赌一赌,死得一个痛快,生得一个自在。

况且,他留在京城,不正是想寻机报仇么?瞌睡遇着枕头,眼下正是时候。

“好,我答应你。”他盯着楼云春,“你要我怎么做?”

见赵秀答应,楼云春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越发沉稳。

“你先回去,将我要去凉州的消息透露给颖王。”

没过多久,赵秀又被斗篷裹着送出了大理寺,等他回到青雀园,身上的汗臭差点将守卫熏一个跟头。

雄鸡唱晓,天风送明。

趁着清凉,胥姜带着护卫早早地出门采买。

她先去胡煦住处,正好碰见他去史馆上值。

听闻她来拿书,胡煦笑道:“一时忘了还你。”

“我也是临到用时才想起在你这儿。”

“带个话让我给你送去就是,何苦亲自跑一趟?”

“正好顺路,就过来了。”

护卫牵驴在巷口等,胥姜与胡煦折回去拿书。

胥姜问道:“这大半年了,还没寻到那队西域僧人的踪迹?”

“进展缓慢,不过好在如今入了史馆,可查典籍众多,也能寻到些踪迹。”

“史馆地方志众多,总会查到的。”胥姜想起伊拉勒,“也不知伊拉勒那头找得如何了。”

“年底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也快,这都五月了。”

“是啊,东家来京城也快一年了。”相逢却犹如在昨日。

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胡煦家门前。

胡煦请道:“要不要进屋坐会儿?”

胥姜笑着摆手,“不了,你还要去上值,就不耽搁了。我拿了书还要去大慈恩寺,晚些还要去集市采买,事排得也满。”

胡煦遂道:“那你在此稍后,我去拿书。”

胥姜点头,“好。”

胡煦进门后,胥姜百无聊赖打量起他这条巷子。

因住户多又不临街,瞧着比槐柳巷还要冷清,可就是这么个寻常小巷,却飞出了胡煦这么只金凤凰。

正等着,胥姜听到一旁传来开门声,转头一瞧,却见一名女子挑着竹筐出来,竹筐里装满了花。

再仔细一瞧,竟是那日的卖花女郎。

“是你!”胥姜欣喜上前,“原来你住这儿?”

宋樆见到胥姜,也是一愣,随后朝胡家敞开的大门里看了一眼,“你来找胡煦?”

“你怎么知道?”

宋樆朝她脚下瞥了一眼。

胥姜这才反应过来,“哎哟,瞧我这脑子。”这不站在人家家门前么。”

宋樆暗忖,胡煦这东家看着有些不大灵光。

“娘子,那日摔坏的花可养活了?”

“活了。”

“那就好。”若是救不活可就是她的罪过了,又问:“粽子还合口味吗?”

宋樆点头,“好吃,多谢。”

这也是个惜字如金的,胥姜笑道:“不客气,喜欢吃就好。”

宋樆目光落在她脸上。

胥姜忙遮了遮额头的淤青,“瞧着是不是很吓人?”

“没有。”那处淤青散了不少,显露出她一张清丽的脸,又好看又精神,是讨人喜欢的模样。

胥姜不好意思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