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字写得好。
俆青野的目光从胥姜笔下,不动声色地移到她脸上。
人也生得好,自然纯澈。
“好了。”胥姜把契书递给他,又找出油纸来替他包书。
她动作利落,毫不扭捏,看着顺心顺眼。
俆青野平日在教坊见的女子,衣着打扮皆光鲜亮丽,柔媚可人。他自认见过美貌之女子比寻常人更多,可在小竹溪见胥姜那一刻,却觉得所见之女子皆尽失颜色。
彼时她仿佛从山水幽竹中脱胎而来,清灵绝秀,让人见之忘俗。而后雅集上她所展之烈性却又让他刮目相看,不觉粗野,反更生趣味。
几番交谈下来,察觉她对自己若有似无地回避,又觉她聪慧。
他本不想纠缠,可今日偏巧又至永和坊,便不禁寻着街巷一路问来了,跟有鬼支着脚似的。
俆青野接过胥姜递过来的书,笑道:“待看完了,再来找胥掌柜买。”说完便作礼同她告辞。
来去皆客气有礼。
胥姜抓了抓脑袋,还真来买书的?
将人送走后,梁墨自后院出来,问道:“方才有客人?”
“嗯。”胥姜点头,“买了十几本书。”
“什么人,这么阔绰?”
梁墨走到门前探了一眼,这一眼却看见自巷口拐进来一辆车,直往书肆这头来了。
“东家,有客到了。”
“难不成又折回来了?”胥姜出门一瞧,却见来的是木府的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小厮,随车的还有两个丫鬟,来的是女眷。
马车停在肆前,轿帘一打开,钻出来两个小丫头,梁墨赶紧放下袖子,去后院回避。
胥姜笑迎上去,将两人扶下来,“两位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见到她后,木兰荷神色尚好,木兰景却满脸愧色,不敢抬头直视她。
胥姜见她如此,便知二人今日是上门来做什么的,心头不免叹气,随后柔声将她们请进了书肆。
木兰景一进书肆,便朝胥姜行了一个大礼,吓得胥姜赶紧将她扶起来,“小姐这是做什么。”
木兰荷也朝胥姜行了一礼,道:“胥姐姐,我是带妹妹来给你赔礼的,实在是对不住。”
“你们哪里有对不住我的?又不是你们的错。”胥姜赶紧将两人拉到案桌前坐下,随后拍了拍两人的手,给两人各倒了一盏茶。
木兰景不会说话,只一个劲儿吧嗒吧嗒地掉泪。
胥姜看着不忍心,便劝道:“若是为笺谱一事而来,便听我几句话。你只是在我这儿买了笺谱,你情我愿的买卖,并没有做错什么,且拿笺谱给周善才仿制的又不是你,怪天怪地,也怪不到你头上。再说了,便是没有继圣,我这笺谱传开来,也免不了被仿制,行市如此,无法避免。所以你别自责,也别哭了,当心伤了身子。”
木兰景仍边哭边摇头。
木兰荷替她擦去眼泪,然后对胥姜说道:“胥姐姐,今日我们来不光为笺谱一事,还为赵秀作弊一事,我们知道你来府上找过兰景和婶婶,只是……”木兰荷圆圆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愧色,“兰景不是不想见你,是见不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胥姜微惊,随后看了眼门外的马车,又问:“你们今日出来可告知家里人?”
二人摇头,木兰荷说道:“兰景听到了大伯和婶婶的谈话,才知道你来过。她本想来偷偷来找你,可出不了府,直到最近府上的守卫松懈了,趁着我去看她,才求着我,借带她去我家散心的由头来找你。”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些。”原先便走失过一次,还这般不警觉,且科举舞弊一事虽了结,却难说不会另起风波,她们两个小姑娘若牵扯进来,岂非白费木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