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美谈,而他是一则笑话,想着自己那日被抬下山,钟麓便觉没脸再去东山。

他绕回话头,对胥姜道:“这竹溪雅集虽无泽兰先生,却也汇聚了不少妙手。听闻教坊司乐工也会前往,胥掌柜若想去,我这儿恰好还有个名额。”

邓阅川在一旁劝道:“这雅集上不少文人雅士,去瞧瞧没有坏处。”

计善也点头说:“趁热打铁,你如今在京城刚露头,四处走动走动,露露脸也好。”

“既然先生们都说好,那自是要去的。”胥姜本就心动,便是不用两人劝,她也会去,不为别的,只为长长见识。

“敢问先生,这雅集设在何时何地?”

“谷雨,小竹溪。”

第107章 一百零七斩·鉴书大会

三人在书肆消磨大半日才结伴离开,计善书抄了一半,最后索性将其带回家接着抄。

等人走后,胥姜才回过味儿,望着消失在街口的马车久久无语。

这书估摸着是有去无回了。

果不其然,晌午过后,计善便差人送来银钱,让胥姜写了售契,将那套《文法》据为己有了。

胥姜捧着银钱哭笑不得,心头不禁腹诽:贼精贼精的老狐狸,不愧叫‘书痴’。

不过胥姜心头却无半分不情愿。同样是先斩后奏,计善与半斗山,一个求书,一个求财。可计善对书的渴求、对文章的欣赏,却让她生不起丝毫抵触,反倒觉得这是一桩趣事,雅事。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字,真。

真,所以才情愿,才堪托付。

她收好银钱,进屋裁纸誊抄剩下的县志,抄完便可交差。近来因笺谱风波,书肆的买卖兴旺不少,连带着那套蒙学诗集又热卖起来。

等此事一了,梁墨手中刊印的活儿一完,她拟订已久的计划也该提上章程了。

该刊新书了。

对于新书她心头早有盘算,不过书肆如今依旧只能经国子监而刊印,这书还得请几位先生勘验掌眼。

这也是她办品书宴真正的目的。

算算日子,请曹叔定制的矮榻和木榻应当快做好了,胥姜也着手选书、理食单、定日子,写请帖……忙得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继圣与半斗山的争斗也越演越烈,半斗山抖出继圣书局孤本绝刊造假、掺假之事,然后举办了一个鉴书大会。

胥姜也收到了鉴书大会的请帖,她打开请帖一瞧,嘴里的半口茶顿时喷了一桌。

这半斗山竟将鉴书大会举办的地点,选在了继圣书局对面的泰康酒楼,这跟骑在周善才身上扇他巴掌有什么区别?

这周善才能忍?

这酒楼也够胆色,这烫手山芋也敢接,胥姜不禁佩服,又不禁蠢蠢欲动。

这种热闹谁能忍住不去?

不过她不能应半斗山的邀请而去,得‘顺路’。

这半斗山给她下帖子,可没安什么好心,八成是想借她拱火,她才不去当这根柴火。

‘顺路’的不止她一个,她骑驴来到泰康酒楼前,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挤在一辆马车里,伸着脑袋等着看热闹的袁祖之和胡煦。

正准备过去打招呼,就见曾追自人群里钻出来,利索的爬上了马车,将车上两人挤进了车内。

也是,这样的场面怎少得了他?

胥姜过去,敲了敲马车,曾追掀开车帘,一见是她,顿时了然一笑。

“就知道少不了你。”

胥姜一哽,他好意思说自己?

胡煦与袁祖之齐齐冒头,一见她脸上皆露出欢快的笑容。

胥姜看了看四周,见人越来越多,便提议将马车停到路边的一株大树底下,以免造成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