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文干笑着点头附和,“暮之说得是,咱们这就将马棚让出来。”随后又拉了拉周槐的袖子,小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息事,事情闹大了咱俩可讨不了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槐只好站出来,走到楼云春面前,咬牙朝他深躬赔礼,“方才……是我不对,在此向大人赔个不是,还请楼大人高抬贵手。”

随后又转头朝那褐衣公子拱手道:“这位公子,方才冒犯了,还请原谅。”

那褐衣公子衡量片刻,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便给了个台阶,“罢了,此事就此揭过。”

冯杪趁机对楼云春说道:“楼大人,既然这位公子已和解,那此事便了了。且后头人越堵越多,荒郊野外的,若是出事便更不好办了,您说是不是?”

周成文也附和了两句,又赶紧朝后头的人吩咐,将马牵往远处的树下。

冯杪赶紧朝周槐使了个眼色,周槐过来再次朝楼云春鞠躬道歉,“楼大人,我错了,往后再不敢了。”

楼云春往来路看了一眼,车马长龙已排出半里地,确实不好再耽搁,便对周槐说道:“今日便罢,此事我暂且记下,过后再与周侍郎详谈。”

说完也不管周槐哭丧的脸,又转对马棚管事道:“这场纷争皆因你处事不公而起,你总该给个交代。”

那马棚管事也是两头没讨着好,谁曾想这头还有尊大佛?眼下已将人得罪了,只好出血消灾,“是小人行事不周,惹得大家不快,为补偿各位的损失,便免除大人和各位公子的看管费,如何?”

方才被挤出去的众人闻言,拍手应好。

楼云春见众人都接受了,点了点头,“尚可。”随后转身去解自己的马。

马棚管事见了,不禁疑惑,“大人这是?”

“你这马棚太脏,我的马不习惯。”

马棚管事一哽,顿时无言。

楼云春牵着马往外走,抬头却见胥姜冲他比划。

他遂即会意,退后两步,朝那管事伸手。

那管事不解地望着他。

楼云春冷道:“退钱。”

胥姜与楼云春隐在一棵树下,看周家一行人安顿车马,见随从仆们上上下下地卸东西,便猜测他们应当是要在这涧水边设雅集。

想着方才之事,胥姜不由得皱眉,“这周家行事真是越发张狂。”

楼云春安抚道:“不用担心,他们狂不了多久。”

胥姜看向他,“什么意思?”

楼云春不好透露太多,便与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杀鸡儆猴。”

胥姜见状‘噗嗤’一笑。

楼云春见她开怀,神情也柔和下来。

礼部考核在即,朝廷内有高官以权势威逼,朝廷外继圣书局以钱财利诱,今年这些新科进士,已半数向吏部与户部靠拢,其中包括许多寒门子弟。

这不止犯了圣上的忌讳,更犯了支持新制官员们的忌讳,所以得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继圣书局便是那只鸡。

待礼部考核出结果后,便是杀鸡之时。

胥姜想着方才跟在周家队伍里的士子们,心头有了一丝猜测,便不再追问。

她看着周家人往这头来了,便对楼云春道:“咱们眼下往哪里去?登山还是游溪?”

山路陡峭狭窄,加之昨夜又下了雨,牵着马和驴不好通行,楼云春便说道:“游溪。”

“那就走吧。”她可不想与周家人再碰上,坏了兴致。

楼云春指着上游回峰处说道:“我们往里头去,那里地势平坦,草甸也多,可让驴和马饮水吃草,就是有些远。”

远则静,少嘈杂。

一听就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