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今晨师父送他出门时,叮嘱他要虚心求教,莫要轻看这份活计,否则不光是丢了他的脸,更是丢了师父的脸。

他正色道:“东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胥姜满脸疑惑,这小孩突如其来发什么愿?

胥姜常赞叹于陆稹、胡煦等人之天分,何曾想过自己在他人眼中亦是人杰。

儿时,胥渊常说她是蠢材,天分有损,只能以人力来弥补,所以一日不歇地教导她,督促她,训诫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她如今所掌握的技艺,皆是在日复一日的打磨中,由生疏精进至贯通。

为此她挨过不少骂,流过不少泪,挑破不少血泡,最终淬出一个个茧,一道道疤,和一双结实的手。

在胥渊过世后,世事代替他,以风霜雪雨,以人情冷暖,以天高地迥,以无穷宇宙,将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劈刻成一道坚硬的疤。得使她最终,长践川途三千里,一朝安家槐柳下。

这份坚持,这份不懈,何尝不是天分?

“你家住何坊?”

“兰陵坊。”

“你如何来的?”

“走路。”

走路?兰陵坊与永和坊相隔五坊,竟然是走路来的?胥姜看了眼天色,对他说道:“那你赶紧动身回去吧,再耽搁便要闭坊了。”

“不怕,我可以跑回去。”说罢,梁墨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同胥姜告辞后,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胥姜看他竹笋一般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既怀念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