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够了,不想躺了。”

林夫子替夫人更衣,随后又将他扶到妆台前,替她挽发。

夫人摸了摸发髻,整齐又雅致,便笑道:“如今倒是挽得越来越好,不似从前那般笨手笨脚的,总扯得人头皮生疼。”

“挽了几十年,再笨的手也该巧了。”

林夫人闻言,不由得一笑。

梳好头发,林夫子给她簪了一枚素钗,这女儿领工钱后给她买的,夫人很是喜欢。

“方才隐约听着外头在闹,可是阿姜来了?”

“嗯,还有曾追那孩子。”

夫人笑道:“他也来啦,我说怎么这么热闹。”

“三人眼下在八极斋写斗方呢。”

“咱们这院子总算有点过年的样子了。”

林夫子将手搭在她肩上,两人对镜而视,似乎也想起当年刚成亲的小夫妻,也是这般热热闹闹的。

“要不要出去瞧瞧?”

“好。”

林红锄抱着斗方被胥姜追跑出来,最后还是没逃脱她的魔爪,被掐得跟泥鳅似的乱扭。她一边笑一边求饶,“哎哟,好姐姐,我再也不拿你和楼大哥打趣了,你就饶了我吧。”

“我看是许久不收拾你,皮痒了。”胥姜在她腰上掐了掐,才放过了她。

曾追提着根凳子从八极斋里出来,问道:“咱们从哪里贴起?”

胥姜答:“从外往里贴吧。”随后又道:“你俩先比着方寸,我去调浆糊。”

一进后院,却见林夫子搀着林夫人出来了,胥姜惊讶道:“夫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婶婶也起来啦。”

林夫人笑道:“睡醒了,听见外头热闹就出来瞧瞧,这是要贴斗方了?”

“嗯,红锄和曾追在外头呢,我来调浆糊。”

“调浆糊的碗在厨房灶檐下。”

“省得了。”

胥姜调好浆糊,出外院见四人站在门前有说有笑,嘴角也不由得翘了起来,“浆糊来咯。”

斗方一贴,书塾原本的冷清被节庆的喜气代替,一家人开始准备晚上的团年饭。胥姜负责林夫人的吃食,曾追则大包大揽,将其余菜色都归到了他手下,有心要显摆一番。

林红锄替他打下手,林夫子去前院接待时不时来送节礼的学生、好友。林夫人则坐在屋檐下看他们忙,偶尔帮忙择菜,同他们说话。

日头西斜,各家各户纷纷点亮了花灯,曾追从灶里抽出一根柴火,去门前点望火驱傩。

除夕夜也要驱傩,皇宫里的驱傩仪式更为盛大,听闻是以香材堆成的望火,点燃后火苗能窜起几丈高。由圣人带领百官祭祀,祭奠先圣,驱除邪祟,祈求上苍护佑子民安居乐业,江山千秋万代。

柴火烧得旺,以示来年便旺。

点了门外的望火,曾追又加了些柴在后院的灶里,火势摧长,将整个院子照得一片亮堂。

“摆饭!”

饭桌摆在廊檐下,林夫子林夫人坐中间,胥姜与林红锄坐在林夫人身旁,曾追则挨着林夫子。

林夫子今日也不讲虚礼,只说了几句吉祥话,便招呼众人动筷开吃。

“今夜守岁,时候还长着呢,咱们慢慢吃。”

林夫人也难得精神,胥姜替她炖了鸡容豆腐汤,花鲊蒸山药,百合莲子羹,皆合她的口味。

她拉着胥姜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你。”又摸了摸胥姜尖瘦的下巴,心疼道:“劳苦你了。”

胥姜在她手里蹭了蹭,笑道:“我这可不是为婶婶消得憔悴的,是年节当头,肆里买卖忙碌,难免消减几分。您等着瞧,一出十五我准胖回去,说不得还得涨二斤。”

“胖点才好,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