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擂得手臂发酸,便把石臼挪到楼云春面前,楼云春自然而然地接过,一杵一杵的将干果捣碎。

胥姜盯着他,继续问道:“江家的人脉江孤自己都不能用,为何冯杪却能?”

楼云春不答,反问:“想想为何冯杪要让你为江孤出集子?”

“想借我之手拉下国子监和礼部。”胥姜脑筋灵活,被楼云春一点,便想到了关窍,“参奏助力江孤之人的幕后主谋,便是冯杪背后之人,我猜得可对?”

楼云春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头自得,继续道:“冯杪借江孤身份谋事,只要他身后之人不参举,自然安然无恙。且一旦被冯杪拉下水,那些人便是被捏住了命门,不得不听命行事。”

说到此处,胥姜恍然大悟,“他这是在拿江孤当饵,把持朝廷官员。”

楼云春停手,问道:“擂成这样可以了么?”

胥姜看了一眼,点头:“可以了。”随后拿碗,将这些干果碎扫出来,随后冲楼云春道:“花生应该也好了。”

楼云春又去拨草木灰里的花生,花生烫手,楼云春没让胥姜沾,只让她摊手接着他剥出来的花生米。

他一边剥,一边说道:“他找上你,应是想效仿对付其他大臣那般,借由你拿下国子监,却没想到你这般谨慎,还识破他的意图,让他计划落了空。”

想来是觉得她一个小书肆,又被周家截断了刊印之路,所以才借江孤之名、户部之便来钓她这条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野鱼。

只可惜这条野鱼挑嘴,不上钩,非但不上钩,还将饵给叼跑了。

待花生全部剥完,楼云春的手已经黑得不能看了,“他下毒,是为了灭口,以免暴露这些年借江孤布置的暗桩。”

“说起来也是江孤命大,阴差阳错的将毒吐了出来,不然怕是要在你们大理寺的卷宗上见到他了。”

草木灰煨出的花生很香,胥姜捏去焦脆的花生衣,露出白胖的花生仁,喂了两颗给楼云春。“香不香?”

楼云春点头,“香。”

胥姜也吃了两颗,果然又香又脆。

她将花生衣全部搓碎、吹去,放入石臼里让楼云春接着捣。见水沸了,又淘米下锅,随后在楼云春不赞同的目光中,扔进两片姜一起熬煮。

待米煮至炸花后,捞出一半,留下半米半汤,再捡出姜片,将其熬至浓稠再离火。

最后,加入擂好的茶粉、干果粉、盐,拌之即食。

光喝粥不够,胥姜还做了一盆菇油拌面,捞了两碟醋芹、醋萝卜佐粥。

备置妥当,胥姜正要招呼楼云春摆饭,却见他脸上蹭了不少碳灰,顿时哈哈直笑,随后被他逮住,拿手捏了她一脸黑。

两人盥洗后,将饭食摆到肆里,围炉而食。

胥姜给楼云春先盛了一碗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楼云春尝了一口,有粥之绵稠,茶之清苦,干果之油香,三味合一,清香温润,美极。

“好吃。”他想了想又道:“下次可以把姜换成石蜜。”

胥姜绝倒。

填饱肚子,两人收捡碗筷,随后偎在一起听雪。

“若真如咱们所猜测那般,江孤必须得离开京城,且越早越好。”胥姜靠在楼云春肩上,只觉得眼皮直往下掉。

“倒也不用太性急,多亏你与那谢娘子机敏,众目睽睽之下闹了那么一场,把江孤送到了千金堂。他若真想再动手,也得等此事过去之后,届时江孤已离……”

肩上的脑袋一滑,埋进楼云春的胸膛里,他低头一看,胥姜已经睡熟了。

他将人小心托到自己腿上,靠在自己怀里,又扯来一旁的薄毯,将她裹严实后稳稳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