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各家饭食的香气,胥姜有些馋,方才在宴席上,只顾着同杜回解释,也没吃几口菜,如今被这香味一激,五脏六腑倒闹腾起来。

她瞧着楼云春,想着他赶着来想来也没用饭,便问道:“饿不饿?”

楼云春点头,“饿了。”

“听红锄说,待贤坊有家驿馆的菜做得好,回去正好路过,不如去尝尝?”

楼云春眼睛弯了弯,“好。”

“吃个饭罢了,欢喜什么呢。”

“吃饭不欢喜,与你才欢喜。”

胥姜也眯起了眼,“应是吃饭也欢喜,与你也欢喜。”

两人相视一笑。

暮鼓声阵阵,因为有楼云春在,不用着急赶回去,才有这等闲情漫步。两人也不骑马骑驴,慢腾腾地走到余晖落尽,才来到待贤坊的那间驿馆。

胥姜一瞧那名字,笑了。

“白石驿,白石,白食,取了这个名儿,得引来多少白食客?”

楼云春轻咳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胥姜眨眨眼,恍然大悟,“哦”

楼云春无奈地看着她。

两人将马和驴系在驿馆前的一棵栎树下,随后进了大堂,大堂坐着四五桌客,跑堂正忙前忙后的招呼。

“二位客官里面请。”堂倌原本满面笑容,却在见到楼云春时,脸僵了一瞬。

胥姜上前招呼道:“小二哥,有什么好酒好菜?”

堂倌对上她,见她又和蔼,才又笑道:“有细柳子、炙鹿肉和豚蹄羹,酒的话有刚得的桂花酒、三生酒。”

胥姜听他报完菜名,好奇道:“细柳子为何物?”

“便是这个时节河里的野鱼,形如柳叶,所以称作细柳子。”

“怎么个吃法?”

“因这细柳子离水即死,一死便带上腥气,所以不好炖煮。通常都是干煎,或是裹上木薯粉和鸡蛋油炸,用来佐酒最香。”

恰巧此时自后厨传来一阵鲜香,那小二便赶忙道:“娘子您闻闻,这便是干煎的细柳子,香不香。”

“香。”使人一闻便口舌生津。

那堂倌赶紧引她入座,又勉勉强强和楼云春打了个招呼,也让他坐。

“小二哥,这细柳子炸的和煎的各来一份。”点完胥姜又问:“这三生酒又是个什么说头?”

“这三生酒啊,便是用四五月的桑葚入清酒,泡制一百八十天而成,所以谐作三生酒。也是打南边儿来的法子,前几日刚起封,入口甘甜醇香,颜色也好,娘子可要尝尝?”

“喝它有什么讲究?”

堂倌思忖片刻道:“倒没什么讲究,只是这天儿冷,若怕凉着脾胃,可以烫一烫。”

“那便烫一壶来。”

“好勒。”

胥姜又问了楼云春,“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楼云春柔声道:“你做主便好。”

那堂倌见鬼似地盯着他,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活阎罗么?

“那便再来一份炙鹿肉,一份素烩,如何?”

“好。”

“小二哥?”

“啊,哦,我听见了,一份炙鹿肉,一份素烩。”堂倌回神,将菜单记下后,让二人稍坐,匆匆上后厨交代去了。

两人的位置临窗,窗外正有一树红梅,也开得妍丽,树下有两人正在话别。

“明日我要去送伊拉勒,你去么?”

“去。”

“他来京城十几年,却终是没能留下。”

这京城包容万千,也来去万千,来时踌躇满志,认为自己会在此处扎根,去时却心灰意冷,依旧飘零。

胥姜收回目光,却见楼云春正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