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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海事已平,圣上一纸诏令是把贺封调来练兵的。我说是陪贺封来东南,实际上也有自己的规划,联系了当年国子监的同窗好友,他当东道主,一路陪我游玩。
一说国子监,我们的回忆里自然提及了方景秋。他知道了我与方景秋成亲的事,却不知道我们提了和离,于是话题一直往当年扯,我碍于家丑不可外扬,只好苦笑着听他追忆往昔。
在我的记忆里,因家事缺了一段时间课后再回到国子监,宿舍已经轮换,方景秋便待我与先前没什么两样,顶多是见面会点点头甚至他对别的同窗还能笑一笑。我心里倒也没有其他念头,只是稍稍失落了些。
但我这位朋友记忆力好,近十年前的事情都仿佛历历在目,跟我说,在我缺课的那段时日里,小方公子怔怔望我的空位宛如望夫石。以前他们只以为是他多了点发呆的爱好,如今想起来,分明是那时候就对我情深意重啊!
我越听越尴尬,想起那叠棘手的、至今未回的信,又感觉有些忐忑。
恰好路遇灼灼桃花,随手折了一枝给方景秋寄了去。
就是不知道被攀折的花能活过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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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贺封去东南的消息没有告诉方景秋,在收到我爹来信时才得知方景秋常常写信寄送至侯府,即便收不到回音,仍在执着地写。
我爹写了这些琐事,自然也把这些信捎带着转寄了过来,我一封封读下去,感觉方景秋就像在朝一面沉静的湖水投掷石子,连个浪花也翻不出,但他就这样坚持投掷。
读信时贺封也在,口头上装着浑不在意的样子,实则时不时就狐疑地往信上瞟。我无奈,告诉他想看就坐过来,贺封便一扭头:“你们鸿雁传书,让我看了像什么话。”
“也是,反正有人能三年都不跟我通一句信呢。”
听我突如其来的翻旧账,贺封急道:“我那是”
当时的情况的确也不容通信,他要是写信来,说不定我看都不看就一把火烧了。
看贺封半天说不上来话,眼里的焦急却一分不减,我忙去安抚,一边狠狠谴责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怎么就在他面前改不了嘴贱这臭毛病。
帐外传来士兵换岗的声响,我们彼此安静了一会儿,就听见贺封问:“要是他信里让你去许州,你会去吗?”
我对上他不安的眸子,从里面看见了我的一脸茫然。
“不知道,”我照实了说,“我不知道。”
贺封敛了眼:“你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吗?”
我一惊:“我说什么了?”
“你念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