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春闱将近,偏偏礼部尚书遭了御史弹劾,气得跟皇帝上奏了好几道请求致仕的折子,皇帝倒是一一写了不允,可架不住人家是铁了心不想再干,于是有什么事就都落到了方景秋头上。礼部人手有限,忙不过来,他只好勤勤恳恳早出晚归,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几日竟连一面都难遇到。

“今日怎么样?”

“还行,打了胜仗,大家都高兴,今天可算是见识到张大人喝酒的本事了……”我一边说一边去捂方景秋的手,还是冰凉。

看来之前上车的人就是他了。

按耐住心里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唯有苦笑。明明不该想的,偏要想入非非,先前的那些决然倒像是个笑话。

“你等我多久了?”

“没一会儿,”他看上去很疲倦,整个人放松下来,“想陪陪你。”灯下看美人,不真不切,却偏让人怦然心动,我凑上前去吻吻方景秋的嘴角,柔声道:“我们进屋去。”屋内事先烧了炭,比起外面来要暖和不少。

方景秋跟我说,过两日便是春闱,士子考试,他们出题的考官则要避嫌隔居,细数下来有半个月不能回家。

“春寒料峭,外面不比家中,你多穿点,缺什么就和司画说。”

方景秋似是有什么事不放心:“有件事,你要答应我。”

“什么事?”

“你……起码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去找贺封。”他看上去很紧张,眼睛里微微泄露出一丝慌张,好像若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随时都可能要跑掉。

我早知道方景秋很没有安全感,现在贺封回来了,而我又与他有旧,有些担惊受怕的反应很正常。

“我和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我不会去找他。”

算得上是一个许诺。

35

我自然不会去找贺封,本人向来不愿做赶着趟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事。我这样想,可现实偏偏要同我作对,没几日就得了朋友的邀约,私下小聚。

小聚,没想到贺封也在。

他与我的那点纠葛毕竟上不得台面,不至于闹到在众人面前割袍断义的程度,没有外人知道我和他尴尬到了何等地步,有时我还会因为贺封久在边疆不归,作为小辈去拜访贺夫人。

估计大家都还以为我俩依旧是如往日般私交甚笃的挚友。

去得晚了,只贺封身边空了个位子,不用想也知道是特意留给我的。贺封望着我笑,似乎只是同我打招呼,我却一眼读出他这笑容中的调侃。

怎么,想看我不甘不愿坐你身边?

我一掌拍在邀我来的朋友背上:“赵二,你坐进去,我懒得动。”

这一掌暗暗使了些劲,赵二回头迷茫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贺封,试图看出我俩在耍什么名堂。可惜我笑得一派春风和煦,贺封也转头与别人聊天,教他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你俩吵架了?”

“没啊。”

“怎么感觉怪怪的。”

“你想太多。”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席上谈些有的没的,最终还是归于贺封的凯旋,他是我们这群人中真真切切经历了战场厮杀的唯一一人,大家围着他问东问西,我听得也有趣,不自觉间已抛掉了那份不自在,竖起耳朵专心听他讲述。

“……我营下有个亲兵,守城时不慎中了一支冷箭,大夫说要是没捱过晚上就难治了,眼看着就要不行,忽然让别人从他身上掏出一张手帕,他就直愣愣看着那帕子,硬抗过了一夜。”

有人猜测:“想必这帕子是心上人给的念想了?”

贺封抚掌:“对了,正是他媳妇给的帕子!他和他媳妇成亲没几天就被征调至军中,他答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