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甚至察觉不到痛、她只是挡在那里,对阿婆说:阿婆,带小阿宋走!

能走去哪呢?哪里都是鲜血和尸体。柳条巷的活人们大多没了声息,尸体错乱叠在地上,还有人头在地上滚。花儿想起她做过的那个梦,尸体遍野的燕琢城,成了人间炼狱的燕琢城。

当满身是血的阿虺冲进来的时候,花儿仿若看到了天神。他身上满是伤,身后跟着哼将,二人杀出一条血路挡在她们面前。

阿虺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说:“花儿,二爷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阿虺哥哥…你别管我们,你带小阿宋走!”

花儿推他,他却回头对着花儿笑:“花儿妹妹,你莫怕。有阿虺哥哥在,来年的生辰面,阿虺哥哥亲自做给你吃。”

一把刀插进他身体里,他竟拔了出来,挥出去。无论谁想上前,阿虺的身躯都挡在那。他还有最后一口气,他吊着最后一口气,直到外头传来呼喊声,他才一头栽倒在花儿面前。

花儿摇着他身体,然而她发不出声音,只是趴在他身上,用手堵着他如注的鲜血。

“兄弟,我来陪你了。”哼将这样说了一句,又狂笑一声,亦倒在了花儿脚边。

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她的耳朵安静了,她的心,死了。

抬起头看到白栖岭从马上下来,朝她奔来。他对她说:“跟我走。”

花儿摇头:“我不走,还有阿婆要照料。”

“花儿,阿婆拖累你了。”阿婆哭着说,待花儿回头,她已一头撞向那块巨石。

花儿尖叫一声扑上去,阿婆,阿婆,阿婆。

阿婆握着她的手竟然笑了:“走罢。”她说:“走罢!”

而后闭上了眼睛。

后来的花儿还记得那一天,白栖岭的马绕着她不知跑了多少圈,对她喊:“跟我走!”

“跟我走!”

她不记得他是不是哭了,但她记得他的神情:白二爷心疼我,她想。白二爷心疼我了。

她没有跟他走,她有了家仇、也有了国恨,她想:我就是死也要死在燕琢城,要让我的鲜血染红额远河。我要让我的恨意顺着额远河流淌至天边。只要我的恨意还在,那些人就永远不会赢。

我要杀尽那些人。

杀了他们。

白栖岭将她抓到马上,那马载着他们疯跑。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瘦小的身躯,在她耳边对她说:记住这阵风,记住,总有一天,风会把我带回来!会把我带回燕琢城!

她的泪水被风吹干了,只剩哽咽,她说:白二爷,我懂了,我懂衔蝉为何要去京城,我懂你为何要以身犯险,我懂了,从此我们分开了,但我与你,是同路人了!

她站在那,看着他再一次离开。

脚下是被鲜血浸染的土地,眼前是一座荒芜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