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夜里两三点,一觉醒来的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是湿的、黑的,额头、腋窝、胸口甚至连手心,擦出来的汗都是黑的,你们猜她会想到什么?”
孙爱红代入一下姐姐的性格和经历,加上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从小被农村奶奶带大的姐姐,内心是最惧怕鬼神的,她深信不疑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她会以为,她一身黑汗是黑豆附身了,是黑豆在责怪她,是黑豆……”
所以,凌晨两三点,她疯狂呕吐,疯狂的清洗自己身上的黑汗,疯狂的想要赎罪,伤害“肮脏”的自己,她彻底疯了。
黑汗症是彻底压垮她精神内核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爱红眼眶通红,孙父颓丧地坐在椅子上,牛小兵跪在床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被自己的丈夫给逼疯气疯的。
是的,牛经理也没打她骂她,他只是开了一个很普通的玩笑,在绝大多数看来,这甚至都算不上恶,顶多算恶作剧。
他只为了出一时之气,却没想到她最在意的是他送的黑豆,那是他不在家时陪伴她最多的好朋友,它更像是她的家人,可他偏要申声情茂绘声绘色地形容自己怎么抓到黑豆,小小的狗是怎么挣扎,他又是怎么杀了黑豆,怎么剥皮,怎么把黑豆剁成一块块的肉,最后还把肉骗她吃下去……当晚吵架的细节所有人都不知道,可牛小兵还记得。
七岁的他记了整整十年,却没想到就是这些细节,伤害母亲最深。
牛小兵站起来,想往外跑,今越知道他要去干嘛,一把拉住他,“你还要照顾你的母亲。”
牛小兵气得牙齿打颤,蒙着脸呜呜痛哭。
舒今越把空间留给他们孙家人,自己上天台,看着光秃秃的栏杆出神。她来过很多次这里,每一次都能看见晾晒着的爱兰的床单,可她不知道,也没多问,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
要是能早一点问清楚,该多好啊。
看病就是这样,你把所有能做的检查做了,能问的情况都问了,但就是找不出病因在哪儿,偏偏没想到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或许就是“怪病”的根源所在。
舒今越大概能猜到,孙爱兰这么多年一直断断续续发病,都是因为吃肉,而最近四个月都没发病,是因为她没吃肉。
“你说,婚姻到底带给人什么?”孙爱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舒今越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她说不清楚。
她身边的婚姻基本都是幸福的,虽然不完美,但大家都不后悔结婚,但她接触的病人里,好些都是因为婚姻造成这样那样的不幸。
“如果她跟邻居哥哥能在一起,她会幸福吗?”孙爱红叹息一声,不想去想这个假设,“姓牛的一开始是真心追求我姐的,不然我爸也不会同意,但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样呢?”
为什么,舒今越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马淑惠的丈夫一开始跟她也是真心相爱的,他们是学生情侣走入婚姻殿堂;她也记得黄梅的父母一开始感情也不错,后来为什么就拳脚相加了呢?
大概,爱是最善变的,说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你,可不爱了也是真的不爱了。
舒今越拍拍孙爱红的肩膀,“这些问题以后再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疗,我会给爱兰姐开治疗黑汗症的方子,药物可以对症,黑汗症也能治愈,但她内心的恐惧和愧疚,需要你们来开解。”
“刚才小兵说了,他今晚留下来照顾我姐,等我姐醒来,明天他就去找黑豆。”
“那只小狗还活着吗?”
孙爱红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最后一次看见是几年前的事了,即使还活着,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要是找不到,就只能尽量买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