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回音与涟漪,撞击在四面八方拥堵的墙壁,再次回击过来,轻飘飘散开在空气中。

他听后低低笑出来,“她答应过不离开我。”

轰地一声,像炸开了满世界的惊雷。

将一切事物砸得血肉横飞。

他声音是酒后的嘶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要拼尽很大力气才能冲出喉咙,否则便会湮没。

那嘶哑是生了锈的匕首,在肉上来回割动,发钝的刃割不下来,便不断厮磨,厮磨出血痕。

我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成拳,是眨眼间,我听到骨头几乎崩裂的碎响,那一下疼得钻心入肺,疼得我脸色惨白,可我松不开,指尖狠狠纠缠,镶嵌入一层薄嫩的皮肤。

那是一个午后,我和他缠在沙发上,他一脸郑重软磨硬泡,要我答应不离开他,我趴在他怀中嘻嘻哈哈哈和他撒泼打诨,全然没往心里去,以为他倔强固执忽然发孩子气,还嘲笑他老男人。

那是很美好的一幕,是我们之间在文珀出生前最后温情的一幕,亦是我以为的,程欢与周逸辞这辈子最温柔的时光。

周周在芍药花底下费力的抓着花瓣啃,憨憨的样子可爱极了,现在它长大了一点,或许不再记得我,或许看到我还会扑过来。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万物沧桑都在改变,可变得很渺小,也很微弱,只有我与周逸辞跌宕得太过,在权势与情爱的冲突下彻底走散,沦为两个遥远的世界,彼此横亘的阻碍越来越多,像一把开天阔斧,永生永世难以翻越。

他野心勃勃,我欲求太多。

他贪恋,我更贪婪。

贪婪的碰撞,必死无疑。

我们都狠命的撑过,但撑不下去。

风月与女人在他世界里不及权势的万分之一,可风月与爱情在我的世界里却是我的命。

第20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从椿城回来后,文珀忽然在一个清晨开口叫爸爸。

当时穆津霖正调试奶粉的温度,文珀趴在床上爸爸爸爸叫了好几声,他喊得很清楚,并不是单纯的吧唧嘴。穆津霖听到非常高兴,把他托举起来让他再叫一声,文珀从不给我面子,但对穆津霖却很买账,他让叫就叫,我从楼上下来恰好听见那一声宏亮的爸爸,穆津霖站在客厅,他抱着文珀眼睛都在发光,看得出那份无法言说的喜悦有多么浓烈。

我脚下不由自主停滞住,忽然生出很多感慨,不知道如果周逸辞听到文珀喊爸爸会不会也这样欢喜。

即使文珀出生我都没见过他特别激动的神情,他总是对一切事物都很平静,不论喜怒悲欢,反应都要比一般人微弱一些。

可能我陷入昏迷没来得及看到,他大约也是眼睛发亮,看着文珀心生欢喜。

巴哥站在窗外喊了一嗓子,说兴龙会二当家带着拜帖过来,就在岸边船上,等穆津霖松口登岸。

穆津霖抱着文珀逗弄,并没有回应什么,我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巴哥看见我愣了下,他喊嫂子,我招手让他进来,他哎了声,满脸兴奋正要爬窗户,忽然想起什么,又退回去,毕恭毕敬挠脑袋,“这不合适,麻烦嫂子把霖哥叫出来。”

我嗤地一声笑,穆津霖跟我提过,巴哥喜欢泡女人,爬窗户爬烟囱甚至下水管道都干过,就为了见个寡妇,以致于他自己一个人时候,都不太习惯走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