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辞说不一直都在吗。
梁禾依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委屈,“我想要每个白天和晚上。”
我僵硬的身体朝前倾了一下,碰倒了一只空杯子,杯子歪扭砸在瓷盘边缘,发出清脆的撞响,周逸辞迅速看过来,梁禾依也听到,她问怎么了,周逸辞说没什么,那边陷入沉默,在等他的回答,周逸辞最终说,“很快。”
那边这才笑了声,“那我在等。”
等他把电话撂下,我再也忍不住,我克制不了自己内心的崩溃和揪疼,重重把汤碗摔在地上,清脆的啪嚓碎裂声,一枚硕大的裂片从脚下翻滚,一直滚出餐桌。
热汤四溅,有几滴落在我脚踝和脚趾的皮肤,我感觉到疼痛,但顾不上。
鸦雀无声间,九儿和保姆对视一眼沉默离开餐厅,周逸辞并不知道我烫着,因为碗摔碎的地方距离我很远,靠近他更多,他没事他以为我也没事,拿着勺子继续喝汤,对我的反应置若罔闻,我瞳中一瞬间涌出眼泪,越来越多的白雾模糊掩盖了他平静冷峻的面容,我颤声问他,“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舀汤的动作一滞,“我应该对你说什么。”
我指了指手机,“她是谁。”
周逸辞眯着眼睛,眸光里寂如深海,没有回答我。
他怎么回答,他无话可说。
这场自始自终彻头彻尾的欺骗终于隐瞒不下去。
周逸辞难得被逼到哑口无言的境地,他那张嘴向来不多言,开口就不饶人。谁都是他的败将,他以为天衣无缝,我抹了抹眼睛。
“婚纱,那不是很好的一件东西,男人和女人在终身大事才会选择这件东西,所以你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把我一人蒙在鼓里,让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守身如玉,恨不得斩断我和一切男人的接触。周逸辞,我们之间连坦白都做不到,连平等和公平都没有,我还有什么希望?我到底在等什么,明知道黎明永远都不会到来,还抱着你给我的热罐子,像个痴呆一样。”
这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给我的震撼与绝望,压抑与窒息,已经割走了我半条命,我眨眼间失去了许多,头顶的天坍塌了一角,而那一角之下的地方,是我最渴望的落脚。
周逸辞没有看我的脸,看我流淌着斑驳泪痕的脸,他拿着一只勺,碗底的汤已经所剩无几,他端坐在旁边,绵长轻薄的呼吸在空气里蔓开,他扯了扯系在颈间早已松松垮垮的领带,干脆扯下来丢在桌上,领带的一角没入汤锅,湿淋淋的被浸泡,他眉头始终深蹙,唇抿成一条窄窄的线。
第144章 我后悔了
我用手掩埋住自己的脸,霎那间天昏地暗,一切都灰白下来,不再有刺目的光,不再有狼狈的我,不再有虚假的他。
安安静静的多好。
这半年我活在喧嚣与风光里,可这份风光绞食得我心力交瘁,打风光容易,守风光难,周逸辞的爱情早已是我最重要的一根肋骨,我想过他会抽离,会消失,可我没有再往下想,一旦抽离我该怎么办。
我会噼里啪啦的粉碎肢解。
我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拼凑。
我自己把他扔掉,不等到我迫不得已被动接受的那天。
可真疼啊,骨头那么长,每一寸都连带着我的筋脉血肉,轻轻挪开一丁点,都是冗长的血丝,我咬着一块布紧合住牙齿,还是疼得苍白流泪,这要剥多久才行,等他终于剥开脱离,我也就活活疼死了。
怪我不该嵌入得这么决绝。
一百八十多天,根深蒂固,藤脉交缠。
我有些哀戚说,“能给我一瓶麻药吗。”
我声音闷闷的,周逸辞没有听懂我的话,他迟疑着握了下我的手腕,“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