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今晚会留宿在我房间,或者要我睡在他屋里,结果没有,我离开时他不曾留我,只是将我送到门口,在我额头上吻了吻,笑着说晚安。
关门时我透过缝隙看到他眼里的疲惫,他这一个月太累了,连笑一下都好像用尽了很大力气。
我转身往楼下走,我听到客厅里电视开着,似乎是沈碧成在看,我打算下去和她就个伴儿,当走到楼梯口时身后一扇门忽然响了响,我本能越过扶手看了一眼,上次和我争执不休的老佣人面无表情站在君子兰后头。
看她那副杀千刀的脸孔,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以为她又来逮我,我刚从周逸辞房里出来,这一次她逮得可是正着,恐怕我百口莫辩,尽管我不怕她,但安安静静过日子多舒坦,谁愿意惹一堆麻烦事。
我握紧扶梯盯着她,她没有质问什么,只是朝我鞠了一躬,“大太太请三太太到房里叙话。”
我迟疑了一下,问她有什么话要说。
她说见了大太太就知道。
我站在楼梯沉默了半响,褚慧娴找我拒绝一次拒绝不了两次,何况我也想看看她有什么好说。
我跟着佣人进入大太太房间,房间拉着窗帘,格局似乎动过,比原先显得更空荡,桌子和屏风都撤了,只有一张床,真像个禅房一样。
窗台凸出来的台阶上点着一点佛灯,灯罩是素青色,里头有两根并蒂红蜡,并蒂红蜡在这样朴素的屋子里有些格格不入,也算是唯一一丝喜庆。
佣人将我带进来后,她转身走出去,从外面合上门。
褚慧娴拿着一本金刚经,书已经看了一多半,她看得十分专注认真,外界的纷纷扰扰完全惊动不了她,我很有耐心在屋子里转着,摸摸冰凉的墙壁,看看角落处的盆栽,一直等到她看完那一部分主动释卷,我才转身面朝她打了个招呼。
她指了指正对轮椅摆放的软席,“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我坐下后她从窗台端起一杯茶,她打开盖子拂了拂漂在上面的茶叶,“我没让佣人给你泡,我知道你不会喝我给你的东西。”
她说完扫了一眼我肚子,“已经看出来大了不少,谨慎些确实没坏处。”
“大太太不会愚蠢到,让我在你屋里喝口水就出事,这不是把所有矛头都丢给自己吗,何况一切尘埃落定,再也更改不了,孩子在不在,也没什么差别,又不是老爷的,又不会威胁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