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看到我眼底的冷冽,她吓得抿了抿唇,所有气焰都被压下去,我转身进入自己房间,没有关门,她犹豫了一会儿,有点明白过来我在等她,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盯着,两步跨进来反手将门关住。

我坐在沙发上,打开一盒牛奶随意喝了两口,她注视着我嘴唇上一层白白的膜,“三太太要对我说什么。”

“是你要怎样。”我脸色难看,“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我的帮凶,给穆锡海饮食中动了手脚,让他夜夜笙歌掏空了身子,受不了打击才去得这样突然。你才过几天好日子,就想去陪齐良莠做伴了吗。”

我从没这样暴怒过,这三个多月对谁都没有过,我总是温顺大气,对所有人得过且过,可心被我吓住,她站在床尾一声不吭,眼神也柔软妥协下来。

“三太太不要生气,我只是…”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剩下慌张无措,“我好害怕,老爷临终给了沈碧成名分,唯独没有提到我,我好歹也陪了他两个月,他一点都没把我隔在心上,我对于自己未来该怎么生活充满了茫然和恐惧,三太太。”

她在我面前跪下来,“如果我只能在穆宅做佣人,伺候几位太太,那求您看在我帮助您成事的份儿上,放我离开,给我一点钱,我找个好男人嫁了,做点小生意,生儿育女平淡到老,我真的不想再当佣人。您也是苦命出身,您知道这日子多难熬,我长得不赖,我也不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不到好的东西,说实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赌,我以为老爷会给我点什么,可原来在他心里我依旧是个冲喜的丫头,我气他怨他也舍不得他,更觉得自己有罪,三太太…我求您,给我安排一条好走的路,我发誓我永远不会说出去。”

可心央求我的样子可怜极了,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宠物,拼了命的找个主人,找条活路,又无助又渺小。

我心里不是没有动摇,她那句我也是苦命出身精准无误的击中了我的底线我的软肋,我曾经的日子比谁都苦,我没有任何理由去陷害利用一个和我一样的女人,可心还很小,她未来的路那么长,如果她永远被困在一个宅院里,这对她多残忍。

这栋宅院是一口枯井,深不见底,毫无温度。

唯一可以取暖的穆锡海也撒手人寰,剩下这些女人苦苦挣扎苦苦煎熬,他以为他扶持沈碧成做二太太是对她的弥补和偿还,可其实呢,他到死还在自私,他用身份锁住她的余下时光,让她做永远逃脱不了的寡妇,给她尊贵体面的皮囊,诱她为自己守身如玉,为自己孤苦到死。

大太太已经老了,可沈碧成还不到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