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双宜机械地接过纸巾,指尖都在发抖。

泪水根本擦不干,刚抹去就又涌出来。

“没、没事......”声音细若蚊呐。

犹豫再三,她还是颤抖着问出了那个名字:“裴序...…他在哪?”

话音刚落,自己先愣住了。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那个总是冷着脸凶她的讨厌鬼,早已成为她全部的安全感来源。

这半年来,她的世界小得只剩下那个凶巴巴的哥哥。

少女明显怔了一下,眼神闪烁:“裴队他...受了伤,现在还在昏迷...”

“什么?!”裴双宜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带我去见他!现在就去!”

江月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叹了口气:“你慢点...跟我来吧。”

她小心地搀着裴双宜,边走边轻声介绍:“我叫江月,是雷火巡逻队的。”

江月扶着她,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间治疗房。

房内弥漫着草药和植物的清香,墙角摆满奇异的藤蔓和发光苔藓,像是某种异能催生的治疗植物。

治疗室内幽蓝的荧光下,裴序安静地躺着,素来凌厉的轮廓在昏迷中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苍白的肤色衬得他眼睫格外漆黑,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总是吐出刻薄话语的薄唇此刻紧抿着,失了血色。

裴双宜的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总是凶她的哥哥。

黑色战术服被剪开,露出缠满绷带的精瘦身躯。渗出的血迹在纱布上晕开暗红的花,混合着淡淡的铁锈味。

裴双宜吓得哭出声,她扑到床边,抓着裴序的手。

记忆中这双手总是有力地钳制着她,或粗暴或温柔。现在却像块冷玉,连指尖偶尔迸发的雷光都微弱得可怜。

她哽咽道:“裴序……你醒醒……”

江月轻轻按住她发抖的肩膀,低声道:“那天强行入侵的人太强了…裴队和他打了整整三个小时。”

她指了指裴序腰间一道狰狞的伤口,“这是被空间刃割伤的,差一点就……”

裴双宜脑海中实时闪过俞靳淮,冰冷、陌生,却又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她几乎可以肯定,裴序这一身伤就是拜他所赐。

江月站在旁边,看着她哭得可怜,轻声道:“别太担心,你男朋友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裴双宜愣了愣,瞳孔瞪得圆圆的,脸刷地红透,吓得结巴道:“男、男朋友?”

江月有些疑惑,歪头道:“不是吗?我听指挥官说的,说你是裴序的人。”她语气坦然,像是理所当然。

裴双宜的脸更红,吞吞吐吐半天,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不是我男朋友。”犹豫了半天,她突然开口,“是……哥哥。”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却迷迷糊糊感觉昏迷中的裴序指尖微微一颤。

江月明显愣住了:“这样吗?”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裴序锁骨那圈明显的牙印上。

“新住所已经安排好了。“江月适时转移话题,假装没看到她红得要滴血的耳尖,“等裴队情况稳定就能转移。”

当晚,她们被安排到了一栋新的平房,位于A区核心区边缘,远离了集装箱的破旧与拥挤。

平房外有一个小院子,围着生锈的铁栅栏,院子里长满了末世特有的灰绿色苔藓,散发着淡淡的湿土味,几株变异藤蔓攀爬在墙角,藤叶泛着幽蓝荧光,像是夜晚的微光灯。

平房的墙壁是斑驳的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