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从马上翻下,一把扑进了段玉笙的?怀里,她闭上眼,嘴角噙着笑?,安心地?说:“我回来了。”
惹哭
段黎的伤势看着十分的惨烈, 皮开肉绽的后肩膀上仿佛最外层的皮已经坏死,里头的肉被箭矢的头部翻开,冒着鲜红的血丝, 肩上的衣袖像是染上了水渍变得暗红, 但就事论事,她还不至于到重伤昏迷奄奄一息的地步。
来回赶路, 她是觉得有些疲惫, 段黎着急见到段玉笙, 索性下马之后就直接扑到他的怀中, 她不想动弹, 便叫他抱着自己趁机歇一会儿。
谁知?, 一个没留心, 自己身上的血给沾到了他的身上。
她失误了, 指缝里的血迹刚刚凝固却还是脏的,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怔怔地看着段玉笙, 却见他比自己要着急得多。
段玉笙小心翼翼地托着段黎的身体, 手臂甚至甚至不敢乱动,生?怕弄疼对方的伤口, 他朝后面催了催, 一次接一次急切的呼喊:“大夫呢!大夫来了么!”
他的心脏在砰砰地跳,无法确定段黎安然无恙, 他就没法静下心来。
大概也?只有在段黎的事情上, 素来喜静的宁王世?子才会变得焦躁。
段黎却不想弄得太兴师动众。
不清楚她伤势的人,还以为下一秒她的血就要流干, 命丧当场。
段黎连忙解释说,她嘴皮有些干, 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她的下颚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就是累了,借我先靠靠。”
她闯入敌军大营还能全身而退,多威风的一件事啊,除了在段玉笙面前卖卖惨示示弱,她怎么能在营中别人的面前丢了面子?
没缺胳膊少腿,传出去让她觉得未免太过矫情。
段黎埋着头,直到贴近段玉笙的时候才算是解脱,鼻尖冒着他的气息,这是和战场上的杀戮的血腥味完全不同的,让原本残忍躁动的心变得宁静。
度美人曾说,霍日氏的人最容易变成一个嗜血的疯子,他们流着近亲最纯粹的血液,最后往往会迈向手刃血亲,猜忌暴虐的死路。
可是段黎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变成她口中述说的样子。
她和别人不同,她多了一个段字。
只要有段玉笙在,她就不会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丢了心魂。
“还好有你?。”比起段玉笙惊魂失措惨败的一张脸,段黎看着倒是十分的镇定自若,好像伤不在自己的身上,她脸上不觉痛苦,唇角甚至扬起一个弧度。
满足的。
还能笑得出来。
段玉笙紧张地看着她,若不是看着她还在平缓的呼吸,他险些以为是什?么临终遗言。
段玉笙真不知?道该拿段黎怎么办才好。
段黎一副轻松的模样,不知?道他有多胆战心惊。
他觉得气闷,可是此时此刻,又说不得骂不得。
段玉笙带着哀伤的神色无声的叹息。
好在大夫来得及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将段黎挪到屋子里,箭矢插得还有些深,他们只能先将多余的部分剪断,段玉笙担心伤上加伤,大夫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段黎嫌墨迹自己动手,用手指折断才得以扒下后背的衣裳去取箭头。
不知?情的人正?围在外头,一大圈的人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凑着上半身往屋子窗缝里头看,最前头的几个被拍了脑袋,才缩了缩脖子退到一边耐心等待。
“怎么没点动静啊?”有人问。
“你?当生?小孩呢!”有人骂道,“还得给你?嚎出声来才行?啊?”
“我看着流了好多血,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