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也是头一次看人如此忤逆陆元三,他们是陆家的人,常年浸于老爷子的淫威之下,不敢顶嘴,可姐姐适应不来那一套,爷爷说话又不好听,在他看来这事儿时锦一点错也没有。
可那毕竟是时锦以未来儿媳的身份首次出现在陆元三面前。
陆深害怕小叔和姐姐口角,干脆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小叔,你别怪时锦。要说这些话也是我起的头,你要怪就怪我吧!”
贺特助在轮椅后轻轻摇了摇头,时锦和陆深还没懂他什么意思,陆嘉笙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甚至捂起了肚子,好像笑得很疼似的。
“阿锦,你真是太棒了!”
陆嘉笙眼眸亮闪闪的,看向时锦的眼神中还有股崇拜的味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父亲气成这样。你俩别担心,父亲身体很好的,他就是还不习惯……”
还不习惯有人敢反抗他的权威,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得顺他的意。
时锦半跪在轮椅前,她的脑袋垫在陆嘉笙的膝盖上,歪着头问:
“阿笙,你怎么瞧着还挺高兴的?”
再懂事听话的孩子,也会有想要反抗的时候。
陆深和陆嘉笙都不敢反抗,一个用桀骜不驯伪装自己,另一个则把真实的情绪藏在温和的外表之下。
因此,那个胆大妄为,口出狂言的女孩,在他们眼中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可是,阿锦说不稀罕嫁给我,是真的吗?”
陆嘉笙垂下眼睫,夕阳余晖打在他苍白的脸上,落寞极了。
时锦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说出的话那么坚定,仿佛一个誓言。
“那怎么可能呢?”
小陆总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出声反驳的立场,只好恼羞成怒地瞪了知晓内情的贺特助一眼。
陆嘉笙笑而不语,四个人又打道回府,向复馨疗养院驶去。
车子不快不慢地行驶着。
贺特助开车,陆深坐在副驾驶。陆嘉笙有些累了,闭目养神,他倒下来,躺在时锦的腿上,时锦则用手指虚虚描画着他的五官。
一个静谧而美好的夜晚。
“阿锦,刚才父亲说的实在过分,我代他向你道歉。”
陆嘉笙微微睁开眼睛,车窗外的霓虹光照进他的眼底,盛满一池星光似的温柔。
时锦知道他是有特指的,她嘛,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不像从前,年轻气盛,不服输,不吃亏,谁说了她一句不好,她就要十倍百倍地证明回来。
“嗯,我知道。”
坐在前头的小陆总听到后排有动静,心里抓心挠肝地难受,恨不能把脖子扭过来,凑俩人嘴巴底下听。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能不能也说给他听听?
陆嘉笙心头蓦地升起一股优越感。
看吧,阿深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我和阿锦之间,也曾有过独属于我们的回忆。
“这是阿锦的故事,让她来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吧。”
陆嘉笙好笑地瞥了往后探头的傻侄子一眼,再度合上了眼睛。时锦瞧着眼巴巴的小陆总,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六年前,时锦刚去英国读书。
学校里的留学生聚成一个个小圈子,大家几乎只和自己圈子里的人玩。
时锦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她只是扎进图书馆,报名参加建筑大赛,空余时候去特拉法加广场喂鸽子。
“那些鸽子真的好肥……”
陆嘉笙没忍住笑了一下,时锦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