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这是要去见谁?我们从出发到现在马上要12个小时了。”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锋利的眉宇间带上一丝踟蹰,被男孩敏锐捕捉到,旋即狡猾一笑:“啊,让我猜猜,老师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老师你是不是要去见自己喜欢的人?还拿我当幌子。”

“不是,她是我妹妹。”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说完深深叹一口气。

他十六岁那年去参军,当时楚念梨只有十岁,到如今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男孩本想逗老师开心,却没想到让老师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就老老实实看起窗外的风景。

他专心不过两分钟又开始四处打量起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的老师,楚圣棠懒得搭理他的小动作,转头看向窗外,眉头越皱越紧。

她平时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吗?她老公对她好吗?

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哥哥了?

陆小年默默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小脸,思索自己以后是和老师一样帅呢?还是比老师更帅呢?

车子又继续向郊外行驶约三个小时,最终停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前。

陆小年已经睡得倒在车座上了,脸颊上的肉被挤作一团。楚圣棠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陆小年身上,深吸一口气后走向那座破败不堪的筒子楼。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妹妹匆匆嫁了人后被虐待,生了一群孩子,憎恨他当年将她一个人丢在家乡.....

短短三层楼梯他爬得十分艰难。

不管他这几天心里有多么纠结担忧,在敲响房门这一刻内心有多么不镇定,最终都化为平淡,一个和记忆中相差不大的脸打开了房门。

女孩眼底有些淤青,看起来带着疲惫,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一位憨厚朴实的男人热情为他烧水沏茶,屋子的中央挂了一幅两人的合照,妹妹笑得和小时候一样,眉眼弯弯几乎要看不到眼睛。

楚圣棠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尽管妹妹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对自己的反应平静,但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

兄妹俩太久没有见面,楚圣棠不是善于表达的人,显得有些沉默,楚念梨也没有主动说话,一直都是她的丈夫在说话,房间里才显得没那么尴尬。

楚圣棠默默观察男人的动作,确认他真的很照顾妹妹后,没坐多久他就留下自己积攒的存款告辞了。

人小鬼大的陆小年从他下车起就偷偷跟在后面,打开房门的一瞬,他活捉到趴在门上努力偷听的小孩,楚圣棠抱起陆小年冲妹妹点头微笑。

兄妹俩再次分开了。

“他都有孩子了?”男人好奇问女人。

女人站在窗户旁看楚圣棠驶离的车辆,冷冷道:“我不知道。”

男人贪婪地盯着女人手中的存折,“你哥哥出息啊,光是手上那块表就够你大半辈子做妓的收入了,你怎么不让他带你走?”

楚念梨嘴唇抿在一起,手里的存折被她用力攥紧,她才不稀罕什么钱呢,非要拿钱来羞辱她吗?

“他是他,我是我,他有钱不关我的事,更与你无关。”

男人见她一幅高冷的样子,轻蔑道:“是不关我的事,你也不用给我甩脸子,陪你演这么久的戏,真把自己当被宠着的大小姐了?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钱还有性。

这座筒子楼住的都是妓女......

男人喘着粗气在她身上起伏,边动边问:

“有钱了你还要干这老本行吗?”

见女人迟迟没有回答,他嘲笑道:

“呵,楚念梨,你就是自甘堕落。”

是啊,和这栋楼一样,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