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滨一顿。
沉默只是一瞬。
便行个礼,斜签着身子在旁边矮凳上坐了。
“曹公公,你这些日子帮陛下打理海船贸易,有何感触?”绯晚直问。
曹滨想了想,欠身道:“奴才整日伺候在陛下身边,具体事务不能亲自经手,派了可靠妥当的人在底下管着。但即便是统管,也知海上贸易的繁杂纷乱,不可轻忽。另一个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买卖是真的利润丰厚。说是一本万利,亦不为过。”
绯晚颔首:“公公说得没错。不过,一本万利,想插手的人就多。你帮陛下打理,别人不敢沾惹,却必然处处盯着,一旦有漏洞瑕疵,便会攻击你,要从你手上将这差事抢过来。”
晏后被吸引了心神,怒气暂时搁在一旁,接口道:“不说别人,咱这几条船的原主人,说不定就在暗中伺机,等着报夺船之恨呢。”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都知道绝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曹滨为钱,晏后为权,绯晚为了重生之后的理想掀翻所有欺压底层人的尸位素餐者。
目的不同。
但总之,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绯晚道:“姐姐,曹公公,咱们给陛下打理五条船,其实却有十一条船加入海商的队伍,一旦被人掀出来,让陛下知道咱们几个背地里瞒着他分钱,将他当傻子哄骗,咱们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巨大的利润被她们拿走,皇帝会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自己认为最忠诚的几个人却联手搞他。到时候,以他的心胸会做出什么事,那可说不准。
曹滨道:“奴才必定极其小心,不让人看出问题。”
晏后下意识问绯晚:“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绯晚笑:“好不好的,不好说。风险极大,却是真的。”
她放轻了声音,慢慢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与其谨慎龟缩,加倍小心,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大胆外放。”
皇帝让曹滨打理海船,简单说,就是从私库里拿出几十万上百万的银子采买商品,外加维护底下人的开销,然后等海贸赚了钱,刨除本钱,赚来的利润放回库中。
他给的是打理五条船的钱。
曹滨如今经营的却是十一条船,另外六条是晏后和绯晚的。
挂着皇家旗号,船商那边以为是曹滨的私产,以及王公权贵来沾光。这种事很正常,船商借了皇家威名,得了方便,根本不会戳破,反而还帮着遮掩,好让曹滨满意,多多在御前美言。
但保不住,真正的王公权贵眼馋,会找事。
既如此,何不拉大家入伙呢?
有钱一起赚,都是自己人了,谁还会盯着你找你的错处?
“……不只宗亲和勋贵,朝中的文武百官,各处的封疆大吏,凡是愿意的,又能守口如瓶闷声发财的,都可以拉进来。姐姐和曹公公以为如何?”
晏后眼睛骤亮。
方才为那破盒子赏赐生出的怒气,全都散了。
“妹妹说得是!加入咱们的人越多,替咱们遮掩的人就越多,这时候谁要想挑咱们的错,那就是挑所有人的错。不用咱们动手,自有人收拾那不长眼的。”
水清无鱼。
水浑了,好摸鱼嘛。
但曹滨和晏后不同,他感到压力很大。
他上这条贼船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太监认钱是肯定的,无儿无女无指望,不认钱不认此生的享受,认什么?但他也明白,若不认钱,不接这差事,皇后和皇贵妃将会拿他当异己收拾掉,换其他人来。
半主动半被迫,再加上背叛皇帝的一丝丝泄愤的快意,和自己做主的掌控感,催动他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