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作更能接受一些的说法?”
“呃……我、我就是不太会说话,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既然平章大哥受了伤,那想来是因为救治不够及时的缘故……”
兄长因为肩上一道枪伤便没能救过来的事,一直是扎在萧平旌心头的尖刺,哪里禁得住有人触碰,当即翻身跳下马,一把揪住萧元启的领口,将他也拖了下来,“萧元启,你今天不跟我把话说清楚了,就别想从我这里脱身!”
萧元启为难地皱起脸,“我真的说不清楚,不过是一些胡乱推测的想法……”
“若是没有什么缘故,你又为何要推测?”
“你、你先放开我,我尽量解释好不好?”萧元启语调犹疑吞吞吐吐,明显是一副懊恼自己说漏了嘴的样子,“你中毒之后发生的事,大概已经有人跟你说过了吧?当时平章大哥围山,还有玄螭蛇胆……我在里头也参与了一些,但是最要紧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在场,所以很有可能是自己胡思乱想……对了,林姑娘……林姑娘一直都在,她肯定比我清楚得多……”
萧平旌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突然一松手,转身跳上自己的坐骑,拨转马头,直奔朱雀大道而去。
扶风堂的日常人流,在正午之前最多三三两两,杜仲和几名坐堂大夫完全足够应对,故而黎骞之和林奚都没有出来帮手,一个在药房,一个在自己所居小院的茶室中研读书典。
二月中旬仍是春寒料峭的天气,不过林奚素不畏冷,又喜空气通透,茶室内早就撤了火盆,唯有案台边小小茶炉的炉口里,还有通红的炭块吐着热气。萧平旌猛然推门冲进来的时候,她正靠在茶案边怔怔地发呆。室外的寒气随着萧平旌凌乱的步履扑面而来,吹开长发,渗进领口,凉意丝丝入体。
无须询问,甚至无须抬头,在瞥见萧平旌身影的第一眼起,林奚就已预见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心头轻轻一跳,但同时又觉得松了口气。
萧平章在临出京前,曾经叮嘱过所有人不要多嘴。她当时虽未开口反对,却一直认为平旌身为当事人,有权利知道全部的真相,也迟早会知道全部的真相,所以早就暗暗做好了决定,任何时候只要他想知道,就能得到毫无隐瞒的答案。
“请二公子先坐下,等我拿一件东西。”年轻的医女扶着案桌立起身,走向位于茶室一隅的书架边,拿下了一个蓝帕扎起的小包裹,带回桌边,轻轻解开外层的帕巾,露出内里一个合掌可握的檀木小盒。
萧平旌的一只手扶住桌沿,突然间从心底深处战栗起来。
林奚全无询问,仿佛天然就知道他的来意,这不仅没能让他感到丝毫轻松,反而促发了他胸口的剧烈绞动,喉间犹如被人钳住般吸不上气,几乎忍不住想要夺门而出。
“世间唯一能给你疗毒的解药,就是装在这个盒子里……由世子亲自从濮阳缨那里取来的……”
尽管已经下定决心做了准备,可一旦真正开口,字字句句依然无比艰难。林奚让视线越过萧平旌的肩头投向远处,强迫自己加快语速,不添任何修辞,更不去察看他的反应,一心只想要尽快说完,结束掉彼此的这场煎熬。
她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叙述整个事件,有一刻钟,还是半个时辰?萧平旌完全感觉不出来。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林奚的声音早已停了下来,室内一片沉沉宁寂。
小小的木盒摆在眼前,玄色清漆上凝着暗红的血渍。他仿佛可以看见兄长的手穿过凌厉的刀锋毫不犹豫地向前,滴滴鲜血渗入木纹,曾经那般殷红,那般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