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相信吗?荀安如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泪水涌出眼眶后,便再也无法停止,只知道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的那个身影,突然之间变得无比陌生。
佩儿的手颤颤地抓住她的裙角,低声叫着“姑娘”。惶恐和迷茫让荀安如一时间无法清晰地思考,但她本能地想要维护这个随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就如同维护她那已经破碎的美满姻缘。
“这个丫头好像疯傻魔怔了一般,说出的话荒诞可笑,倒是不用当真。王爷如果觉得生气,就把她……远远地打发到农庄上去,让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一个认识的人,您觉得可好?”
“说句实话,怎么打发这个丫头没有什么要紧的,我此刻最在意的只有你。”萧元启绕过瘫软在中间的侍女,停在距妻子一步之遥的地方,“安如,你是世家高门教养出来的姑娘,我们不说别的,你先告诉我,女子出嫁之后,应当如何?”
“……应当……恭谨顺从,以夫君为天。”
萧元启淡淡笑了一下,“我不想跟你解释自己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更不用去说服你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荀安如当然知道。因为夫妻之间已是一体,她的终身早就绑在了夫君的身上,将来是荣是辱,是沉是浮,再也分割不开。
“外面的事情有多复杂,你根本想不明白,也不用想明白。打理内务侍奉夫君,这才是女子的本分。”萧元启向前迈过最后一步,捏住了荀安如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那么现在……现在你来告诉我,这个丫头以奴谤主,应该如何处置?”
伏在地上的佩儿满面是泪,绝望地以额触地,发髻散乱,“姑娘……姑娘求你……”
荀安如被挽在萧元启臂间,怔怔地看着自己脚边这一地黑发。许久之后,她身体上的颤抖停止了下来,面色也随之变得清冷,“王爷的英名岂容质疑?这个丫头实在胆大妄为……为了王府清誉,不能让她再有机会胡言乱语了……”
萧元启的唇边终于露出笑容,抽出随身佩剑,刚刚迈开一步,荀安如突然又抓住了他的手臂。
“佩儿到底跟了我这么久,我不想看到她的血。这外头的沉香湖,好歹是一池净水,就让这丫头……干干净净地走吧……”
腊月天气,湖面上冷雾如烟,呵气成霜。萧元启瞧了一眼佩儿瘦弱的身躯,稍加思忖后点了点头,“也好,倒省得让人收殓。”
荀安如低声谢了他,转头面向自己的侍女,语调哀凉,“佩儿,你既然已经没有活路,又何必再勉强贪恋人世。走吧……快些走吧……”
“……姑娘说得是……多一刻挣扎,也只是多一刻折磨而已……”佩儿含泪看了她最后一眼,颤颤地从地上爬起,一咬牙,回身踩着下方的木栏,从楼台开敞的窗口跳了下去。
萧元启俯身向窗下看了看,只见浅粉色的衣裙在水面上漂浮了片刻,本能挣扎所引发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最后又归于平静。
面如死灰的荀安如有些支撑不住,身体微微一晃。萧元启回身抱住她,搂在怀里坐了下来,低声安慰:“你还记得嫁进来的那一晚,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要好好地照顾你,这句话一直记在我心里,以后也绝对不会食言。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为的都是咱们两个人的将来,你只要记得相信我就行了……那只是一个丫头而已,等我再给你挑几个好的,用不着为她伤心。”
他虽是软语轻言,柔情脉脉,可话语中的威严和强硬显然不容抗拒。荀安如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不能挣扎更无法逃避,就这样软绵如柳般被他半扶半抱着,从沉香楼上带了下来。
战战兢兢等在马车边的敏儿遥遥看见两人的身影,飞快地迎上前去,又被萧元启冷冽的眼锋吓得退到一边,直到荀安如被送进了车厢内,才哆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