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2 / 2)

杆于地面重重地一顿,朗声道:“今日长林上下,乃是听从我军令行事。此战之后,无论何等罪名加身,我萧平旌一人担当!”

荀白水面色如雪,抬手颤颤地指向他,却又喉间发紧,说不出话来。

“各位将士!”

“在!”

“天机已到,随我出战!”

“杀!杀!杀!”

震天的声浪四方波动,长林军旗迎风招展。黑云流动的天空中,最后一丝太阳光芒正在急速隐去。

第十六章 孰轻孰重

帐内无灯,漆黑暗沉犹如在最深的夜里。厚厚的牛皮帐布挡不住遥遥传来的冲杀声,缝隙处透进的火把光影照在荀白水阴沉的脸上,不停地跳跃扭动。

此刻陪同这位宣诏使留在帅帐内的人只有萧元启。他微微掀开一角门帘,侧耳倾听远方的动静,许久之后,方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恭喜大人。”

荀白水抬起头,“恭喜?”

“当众抗旨不接,若是放在白衣文人的身上,也许还可以当成狂放不羁一笑置之,但萧平旌是朝廷武臣,掌领兵权,如此举动当为第一大忌,大人只要紧抓不放,谁能为其辩解?”萧元启放下手中的帘布,缓缓回身,“这不正是您千里来此想要达到的目的吗,难道不值得恭喜?”

荀白水紧蹙的双眉抽动了两下,眸色也有些迷茫,“是啊,就算有再大的军功,也抵消不了这样的罪名。你我明白这一点,萧平旌又何尝不明白?你说他……他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元启踱步来到帐中的沙盘前,在黑暗中摸索着拔下了最高处的一面小旗,“他不是都说过了吗,为了北境十年太平,必须在孰轻孰重之间做了个选择。不管大人您怎么想,至少我,我心里是相信他的。”

荀白水仰首闭目良久,似乎也有所触动,可等他再次睁开双眸时,眼底依然是一片阴寒,“无论萧平旌是为了什么,北境上下只听军令目无朝廷这是事实!君威方能国安,陛下终究不是先帝,若要将来江山稳固,就绝不能再继续放纵长林王府……”

萧元启轻柔地笑了一声,捻动指尖将小旗扔开,转而握住了腰侧佩剑,“该怎么定罪那是后话,总得回了京城才能办。此时此地,大人应该用不着我了吧?”

荀白水微微一怔,旋即又明白过来,“你……你是想要……”

“大梁儿郎,当战北方。我在甘州与他们两年袍泽,既然算是大家最后一次并肩而战了,想必大人不会介意?”

此时外间的光线已渐渐转亮,荀白水头颅低垂,面上表情僵硬,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不过萧元启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在征求什么许可,话音方落便转过身去,掀起了帐帘大步而出。

宁关堡西高东低,但坡度舒缓,周边数十里皆为原野。覃凌硕之所以敢于结营对峙,就是认为己方兵力占优,只需重甲推进便能破解坡度高差带来的不利。不久前那场败仗对于全营上下的影响实在不小,他极度需要一场新的胜利来洗刷眼前的颓势。

辰初天光刚刚开始暗淡的时候,这位大渝康王还以为只是突起阴云。但上天即将夺日示警的流言早在营中传播已久,很快就有人发现天空中正在呈现的,就是预言中最为可怕的异象。

“日头呢?日头呢!”

“凶兆!这是天道预警的凶兆!”

“不好了!上天发怒必有天谴,快逃命啊!”

漆黑如墨的暗影当头罩下,长林军进攻的鸣镝声划破长空,四方箭雨纷飞,杀声大作。仓促之间由日间防卫转为抵挡夜袭,再精锐的战队也难免措手不及,更何况此时的皇属军营内已是乱作一团,连第一轮攻势都未能抵挡得住,全盘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