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无数道打探、窥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在身上,让薛汶顿感如芒在背。不难想象,宴会上的每个人几乎都在等着看好戏,想知道他这个曾经的薛家少爷要如何面对如今这个名正言顺的真正的薛家继承人。
一旁的段鸿声见沉默比预想的要长,便准备帮忙打个圆场,可薛汶却在这时给出了反应。
他也和薛怀玉一样把杯里的酒干了,接着才回答道:“……多谢关心,但毕竟今晚的主角是你。”
这是个相当得体且天衣无缝的说辞,薛怀玉自然也无话可说。不过,大概是因段鸿声刚刚的动作,薛怀玉的视线在这时落到了后者脸上,随后又快速掠过对方勾着薛汶肩膀的手。
然后他重新看向薛汶,开口转移了话题:“不给我介绍一下吗?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
“段家,段鸿声、段雀吟,”薛汶习惯性地介绍道,“两人是亲兄妹。”
话音落下,薛汶猛然意识到这话或许会让薛怀玉觉得自己有意在暗示什么。他原本下意识就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忽然打住了。最终薛汶只是抬起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薛怀玉一眼。
“初次见面,你好。”段雀吟率先开口,笑眯眯地同薛怀玉打了个招呼,及时打破了上一秒那诡异的沉默。
紧接着一旁段鸿声也跟着点点头,举起酒杯,说:“久仰,祝贺你。”
薛怀玉不置可否地笑起来。他和段鸿声碰了碰杯,回应道:“我才是久仰。”
作者有话说:
嗯,对,薛怀玉就是茶茶的。
7 | 7. 苦海
【你果然是同性恋啊,哥。】
午夜过后,宾客逐渐散去。薛汶把段鸿声和段雀吟送走后,又自觉地站在门口当了会儿送客的主人家。
他笑着和每一位离开的客人寒暄两句,目送他们钻进豪华轿车,消失在郊区的夜色中,直到宾客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才从那种近似狂热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这几乎成为刻进他身体本能里的一种行为了。
薛汶费了点时间才摘下凝固在脸上的微笑,他对着深宵的夜色轻轻吐了口气,转身回到大宅里。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宴会厅此刻弥漫着曲终人散的落寞。短绒地毯上落满了花瓣和彩片,那些彩片还在努力折射着吊灯的光芒,可宾客早已离开,华丽灯光照亮的只有残羹剩饭,以及弯腰打扫收拾残局的佣人。
薛汶快速地环顾了一眼四周,没看到薛怀玉,于是拉住一位正在忙碌的佣人,问对方有没有看见薛怀玉哪儿了。
“二少爷好像往东边的别馆去了。”佣人略微思索后回答道。
薛汶一听这话便心里有数。他同佣人说了声“辛苦你们”,紧接着穿过东侧长廊,也往别馆走去。
山区的夜晚比起市中心要更冷些,哪怕是盛夏时分,每到夜半时分,还是能感到一阵深入骨头的凉意。
薛家大宅坐落在城郊的山脚,位置是精挑细选过的,背靠高山,面朝溪流,从风水的角度上讲,是个相当聚财的好格局。而比起主宅的极尽富丽堂皇,位于东边的别馆在设计风格上迥然不同,整栋建筑更现代化。
如薛汶所料,他果然在这找到了薛怀玉。
地下室的灯没有打开,层高足有十米的房间中,其中三面墙用高强度玻璃做成了一个半环绕的鱼缸。薛怀玉静静地坐在房间中央的长椅上,幽幽的蓝光透过玻璃缸中的水倾泻而出,流到他的背影上。而在那人面前,缸中的沙丁鱼习惯性地群聚在一起,成百上千的暗银色身躯如云似雾。每当鱼群游动时,就会在水中翻起一片摇曳的银色。
薛汶站在门口,盯着眼前的画面看了会儿,这才出声打破这片宁静:“这就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