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没脑子,花钱大手大脚, 同?性缘和?异性缘都非常好,一百分的体育细胞,一百二十分的自?信和?开朗。

游略冷眼看着,嫉妒着,甚至憎恶着。

他曾经想过,有一天长大了自?力更生,就要?离这个小城市越远越好。远离他怯懦的妈,爆炸的爹,和?那个从小就暗自?比较的异母弟弟。

只是他从没想过,这种?远离,竟然会是以被迫的方式出现的。

高三那个寒假,周成林第一次提出要?送他出国。

很忽然的时机,理由?也极其荒谬,竟然只是因为程子濯在饭桌上?开玩笑地说了句:“爸,我们班有个同?学也是褐色的瞳仁,跟你一样。”

于是赘婿惊慌失措,瞬间恐惧起来,急切准备送走他这个私生子以确保自?己的富贵生活。

游略当然不可能同?意,但他的激烈反抗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尊重。

周成林对他嘲讽、痛斥、断生活费甚至拳打?脚踢以发泄怒气,母亲则日夜垂泪、劝说、哀求,游略从未觉得自?己的存在这样荒唐过。

他是什?么呢?

母亲爱情失败后任性赌气的产物,父亲轻视操纵的没尊严牲畜,前程不在自?己手里,而是在另一个人的玩笑话里。

更可悲的是,他连反击都想不出什?么利落的方式,只能卑劣地去欺骗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虚伪地演着连自?己都瞧不起的戏,从而给予人生顺遂的程子濯一点小小的情感打?击。

他沉溺在这样的报复之中,其实并没有觉得多么痛快,反而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空虚的怪物。

甚至于高考失利,连唯一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也成为生父羞辱贬低他的最强有力论据。

然后猝不及防的,周成林妻子发现了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的事实。

程学真找上?门的时候,游略正好在隔壁跟杨鲸借志愿填报参考书,回家才推开院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母亲的痛哭:“都是我的错,是我缠着他不放,求求你别怪成林,游略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

南方冬日屋内阴冷,两扇老式木头窗都被叉竿撑起,散入些许明亮的光线。

于是游略也就清楚地看见了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母亲,和?她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为什?么熟悉?

因为小的时候每次打?开电视本地台播晚间新闻,屏幕上?的主持人就长着这张脸。

因为上?高中后每次家长会,游略作为优秀学生在讲台上?发言,就能看见她端坐在程子濯的位置上?。

因为她就是周成林的老婆,程子濯的母亲,他妈游棠嫉羡了十几年也害怕了十几年的“情敌”程学真。

为什?么又陌生?

因为作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从被生下来那刻起,就得和?他亲妈一起躲着这位正宫生活。

如同?阴沟老鼠,遮遮掩掩,能避则避。当然陌生。

那个女人轻轻扯回自?己被拽住的衣角,往后退了两步。

高跟鞋和?水泥地摩擦的声音粗嘠刺耳,她似乎在客气地维持着社交礼仪,眼里的轻蔑却根本难以遮掩。

“游女士,你别这样哭哭啼啼,我今天过来不是找你算旧账的,我也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

“况且你把周成林当成宝,我却不稀罕。这么多年他吃我程家的喝我程家的,还有脸在外头养小三,要?不是为了子濯,我早赶他出门了。”

“你那个儿子是叫游略吧?年纪轻轻歪心思倒是很多。其实如果?他愿意老老实实呆着,我真懒得管,但他非要?到我儿子面前耍心眼……那我只能把这个危险因素排除掉你也是做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