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不好拿捏。小修小补无济于事,改动得大了,万一无利有害,或者难以执行,堂堂律条,却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此其二。”
“还有,陛下修律,宫律和户婚中有些条目必定要有修改,其中的心思,你也知道。”修律是至公之举,陛下此举却是纯为私心,倘若有人抓住这一点不放,立时便能把水搅浑了,倘若开了党争之端,岂不是违了陛下的本意?此其三。”她向着顾沅微微一笑,“你既然要修宫律,算得上是开天下风气之先,只是这三点,又有何策?倘若答不出来,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学习宫律,那修律的话,日后也别再提起了。”
顾沅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向着郑鸾坦然一笑:“顾沅愿在这里学习宫律。”
“做事操切,大言惑众,好在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也罢!”郑鸾一脸失望,拂袖而起,“我鸾仪司不养闲人,你明日便到文书房去做些杂事,闲时且将宫律熟读,待背得出来时再来寻我吧。”
她不欲多看顾沅一眼似的,快步出门,七娘守在门口,见她出门,先规规矩矩缴了令,才向着值房里瞥了一眼:“师傅,我不明白,这顾沅说要修律,可被师傅放了水却还答不出来,怎么算是有自知之明?”
郑鸾看了她一眼,神色似笑非笑:“我什么地方放了水?”
“师傅问的三条,第一条明明就是错的既然修的是宫律,朝臣又怎么会苛责圣贤之道?第二条看着难,可朝廷制度里便有答案我朝成法,本就有试行之策;只有最后一条关系到她自身利害,可也不是答不出来的题目。”她说着撇了撇嘴,“我这样的局外人都答得出来,她却全无头绪,足见是轻言利害之辈。”
郑鸾微微一笑:“她若此刻答得出来,我才要失望你也看过她的策论,算得上是言之有物。策论写得出,这样一个局外人都能轻易说得出一二三四来的题目,她为什么说不出来?”
她见七娘脸上一片茫然,心里暗自叹息一声,低声道:“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
“师傅说的是《论语泰伯篇》。”
“不错,学塾里小孩子也能倒背如流的话,其中道理,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明白、真正做得到?聪明人最忌讳的便是自高自大自作聪明,看着十拿九稳的事,她肯放下胸中成见去再仔细审视一遍,不负我此番点拨之意,足见有几分真聪明。”郑鸾看了七娘一眼,“你倘若能学会她这一点,我才能少担心你几分。自明日起,你也不必在这里抄文书了,且去文书房,跟她一道背宫律吧!”
七娘一阵讶然,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师傅”,郑鸾已经头也不回地进了司奏房。她不敢跟进去,看着那道垂着细湘竹帘的门跺了跺脚,回身进了值房,向着候在里面的顾沅道:“你跟她们一样安置在东五所围房,随我走罢!”
她心有怨气,语气甚是不逊,顾沅却并不在意,将牙牌与文书一并递给她,道:“烦劳大人领路。”
七娘眉梢一挑:“鸾仪司里,除司主督主外,一概直称名讳,你虽然还不算鸾仪司的人,可既然在鸾仪司学律,便该守鸾仪司的规矩。”
顾沅神色不动,只向她微微一笑:“谢谢七娘教我。”
“七娘是我师门的排行,只有师傅和林师叔吕师叔才能叫的。”七娘又横了顾沅一眼,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牙牌,“我本名是郑妍,你直称我阿妍就是。”
她语气依旧不逊,只是见顾沅依旧礼数周到言语从容,相形之下,更显出自己的恶形恶状,不由得更不服气,嘟着嘴领着顾沅向东五所走,一路走一路挑剔顾沅的举止。只是她越挑剔,心里便越生出一股要与顾沅比个高低的倔强来凭什么她这个还没入鸾仪司的新人,言语气度却比自己这个弟子更像郑鸾呢?
她自己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