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地随着皇帝出了暖阁,一直侍奉到四更天头上。皇帝只穿着中衣坐在御案后,一手捏着奏折,晴雨表和邸报自皇帝另一只手中掉落,无声无息地落在毡毯上。

李婉娘望着御座上那张睡着了还隐含忧怒的脸,心里一阵好笑,又一阵凄凉:自己处心积虑的讨好,没有一处入了皇帝的眼,可这货真价实的不好听的身世,却能让皇帝大半个夜都不睡地查地图翻折子。

其实这一份司寝的差使,放在女帝这里,着实有些尴尬。宫里头当差讲究有后福,要芝麻开花节节高升,眼见着既不可能生育皇嗣,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正位,除了指望皇帝的宠爱以外别无所有,这一份司寝的差使,就不那么让人羡慕了。她其实不过是豁出一切,求一份扬眉吐气的富贵,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然而到了御前,却和自己想的全然不同。她轻手轻脚地熄了烛火,在角落里坐了下来:只要在这殿里熬上一夜,自己的身价就立时不同了,皇帝虽然聪明,但这么全心全意操劳政务,只要自己不张扬,恐怕一时半刻,这点小伎俩也未必就能注意的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