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她院子里的人,毒药在她院中搜出来,还有这遗书,这人证!”孟澜气恼地拿起桌上的一样样证物,又重重放下,“是我不想相信她吗?是叫我,如何相信得了她?!”

若跪在这的是孟雪怡,孟澜又当如何呢?

孟听枫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也对,能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炼狱,一连害死她们母女二人的男人,该是怎么样的狠毒心肠?

他做什么,她都不该意外,也不该再去试探了。

乔氏沉吟片刻,开口道:

“夫君说的都没错,只是这单靠翠岚一人的口供,还有这毒药,如何能定下听枫的罪?若是祥菊自尽,又有人构陷于听枫呢?”

孟澜眼神一闪,的确不乏这样的可能。

他一挥衣袍坐下,似是头疼得很。

“奴婢看见了。”一个怯弱、声如细蚊的声音传了出来。

众人纷纷侧首看去。

福蓉绞着手里的帕子,不敢去瞧孟听枫那灼灼目光,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奴婢瞧见了。”

孟澜被她这不清不楚的话搅得心烦,呵斥道,“你瞧见了什么?还不快说清楚!”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福蓉被推着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站在孟听枫身边,她才停下绞手帕的动作,抬起头来:

“奴婢瞧见,是二小姐给的祥菊毒药,二小姐要祥菊自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

对上孟听枫难以置信的眼神,福蓉撇开头跪了下来:

“还请家主、夫人,还祥菊一个公道!”

翠岚也喊道:

“家主,快将这罪人押去官府!”

乔氏怔愣着回不过神来,孟澜眉头皱得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旁的下人脸上也浮起了义愤填膺的神情:

“家主,为何不将这罪人送往官府?”

“对啊,难道家主和夫人要包庇此等罪人吗?!我们奴仆的命,便一文不值吗?”

“尚书府竟是这般草菅人命的地方吗?!”

“……”

喧闹声于耳不绝,在孟听枫耳边回荡,她扫视一圈,记下这些面庞,低下头笑了笑。

这些人,还是与上一世那般,拼了命的想要她死啊。

堂内一时间纷乱不堪,下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全然不顾孟澜的脸色越来越黑。

“够了!”他猛地站起身将桌上物件一扫而落,“都给我闭嘴!”

“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在此置喙?!”

下人们都噤了声,眼神却是愤懑地朝孟听枫射去。

一时间如芒在背,膝下的石砖也变成了一块块镶嵌利刺的武器,锥心的疼。

孟听枫低着头,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孟澜头疼不已。

这件事闹得如此大,全府上下皆知,人人都对小女儿口诛笔伐,这叫他如何是好?

若是就此将孟听枫扭送官府,那他孟家的脸面往哪搁?他孟澜往后上朝时,又该如何面对一众同僚?!

可若是不送去官府,他要如何给这府中众多家仆一个交代?他孟澜难道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家主不成!

他脸色涨红,转眼就失了力气跌坐回椅子上。

“夫君!”乔氏惊呼一声,连忙去扶他。

她今日唤孟听枫去花蝶苑,也只不过是想夸她做得好,能叫京城一众千金都不齿孟雪怡。可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真叫人两难。

如今最该考虑的,不是孟听枫如何,而是孟家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场面明显已乱成一锅粥,却偏偏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