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妱在宫殿门口送他离开, 回?到殿内便见丝萝正有些忐忑的迎上来:“娘娘……”
姜妱问道:“白霜回去了么?”
丝萝摇头道:“她洗了一把?脸, 好歹镇定?下来?了, 现正等着您召见。”
她的语气带着惊魂未定?的感叹, 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提到白?霜就?十分愤懑的模样了。
姜妱猜也能猜到她的心路历程了,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害怕……有我呢。”
丝萝抽了一下鼻子:“奴婢不是?害怕, 只是?……”
只是?看着白?霜的样子, 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罢了……
姜妱进门时, 白?霜已经跪在地上,双手置于额头贴在地上行?了大礼。
姜妱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一边在主位上坐下,一边道:“起来?罢。”
白?霜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膝盖可能真的受了伤,站都有些站不稳,姜妱只得示意丝萝搬了个?凳子给她坐,之后才道:“你来?见我,是?有什么难处么?”
细看之下, 白?霜的身体还有些细微的颤抖,这是?方才被皇帝一番疾言厉色的做派吓到了, 应激之下的反应,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平复, 她双眼红肿,声音也有些沙哑:“谢娘娘关心,奴婢一切都好,没什么难处。”
姜妱看她的样子都觉得替她难过,这种羞辱难堪,怎么能是?一个?正常人能承受的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即便是?使了手段,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已经竭尽了全?力,仍然是?这样的下场,似乎与她做奴婢时并无二致。
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是?女人么?似乎不止如此,她的命运,是?在降生?时便已经注定?了的。
姜妱原本觉得自己之前的经历的已经是?身为一个?女人能经历最耻辱、最不堪忍受的事了,被人强占,一女三嫁,遭受千夫所指,就?连工笔史书上八成?都要留下一个?惑国殃民的恶名。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人。
但是?看着双目通红,神?情?却木然的白?霜,想到身在这世上最华美的宫廷,却连一点取暖的炭火都难以受用,随时有可能在东京这座连大雪都没有的城市里活活冻死在深夜的底层宫人,可想而知民间?那些饥寒难耐的庶民过得什么日子。
这让姜妱都有些怀疑以前是?否因为心病而夸大了自己的痛苦。
一边是?求死不能,另一边却求生?而不得。
究竟哪个?是?人间?至苦?
有这样的想法,她面对白?霜时自然有种同情?怜悯,与她说话的语气也是?温和?的:“既然如此,你来?此是?所为何?事?”
白?霜呼出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用那双原本清秀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姜妱:“娘娘,有件事存在奴婢心里很久了,是?关于小皇子的事,一直没能跟您说……”
她见姜妱神?情?稳定?,没有着急追问或是?要发怒的意思,才继续道:“一开始是?没往那上面想,后来?想到了,又……总之若您要降罪,奴婢也无话可说。”
姜妱已经预感到她的话可能至关重要,不由得前倾身子,认真道:“你说。”
白?霜哑着声音道:“小皇子薨逝的前几天,轮到月菊为您守夜,她半夜里总要去如厕,但又怕您若是?起夜没人照应,便让奴婢到了时候便来?替她一会儿。
您知道我们住在耳房,走到到内室总要路过偏殿小皇子的屋子,当天夜里,奴婢赶去寝殿去替月菊时,却无意间?瞥见了偏殿的窗子开了一条缝隙,奴婢心中?有些奇怪,但是?近前时却见保母刘氏正在窗后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