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妱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想说谎话吓他也不想当真像殷宪说的一样承认自己是谁,便?道:“我不怕水,你多虑了。”
殷溶的神?情松了一下,唇角也弯起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角度,他不动声色的往溪水中撇了一眼,发现?这个笑容还算好看,并不像平时那样僵硬古怪,这才放心?的笑了一下。
“那就好……我不是有意打扰,就是担心?……”
姜妱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发怔。
殷溶一时也没?有说话,他就这么看着姜妱,过了一会儿,终于道:“阿宴……”
这名字一出?,姜妱立即抬起了眼皮,紧紧的盯着他。
殷溶完全不敢卖关子,接着便?道:“前面是卫国公领兵驻扎的地方,阿宴现?在他那里……我们明天就把他接上一道回京。”
怪不得殷溶敢把儿子一个人放在半路上,卫国公家中世代忠良,与皇室关系密切,却?从不参与储位斗争,也不在朝堂上结交任何朋党,一门心?思的走孤臣的路,就连遇上殷泽那样的皇帝都忍着他的各种作死,一开始死心?塌地的效忠,直到卫国公世子莫名其妙的客死帝都,这卫国公谢希年这才算真正忍无可忍,然后不压宝则已,一压就压中了殷溶,眼光也算是不错了。
他们家算是最早支持殷溶的一批人了,对殷溶上位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在他登基之后又?懂得急流勇退,立即缩回去做他的忠臣孤将,也不像是那些打着有了从龙之功之后架空皇帝做无冕之王的家族一样上蹿下跳,甚至没?有意思一下往宫里塞几个女儿做退路,老老实实的待在驻地,被殷溶调来调去,换兵换地一番调理也老老实实的照做,算是躲过了殷溶继位隐忍了大半年之后的第一波卸磨杀驴。
而一旦确定可用,殷溶对待臣子的手段又?还算优容,功过分明,让三朝老臣,经历了殷溶他爹、他哥那两?个一言难尽的君主之后的谢希年对比出?了真爱,觉得这皇帝已经是个难得的明君了,于是竟意外的君臣相得,是早期辅佐殷溶登基的重?臣中善始眼看着也能善终的极少?数。
就连姜妱,听到殷宴被暂时寄养在卫国公那里都觉得很妥当。
她不禁眨了眨眼,往前靠了靠,想要听到更多殷宴的消息。
殷溶见了,不动声色的用极轻微的动作抬起手,一边道:“我带了他几天,只觉得他的病大有好转,听到他竟然能够喊‘爹’了,当真差点哭出?来……”
说着,他的手慢慢的落在了姜妱的膝盖上,挨着她的手,轻轻地虚放在她的膝上。
即便?动作再轻,姜妱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她抿了抿唇,看殷溶提到儿子时伤感又?心?痛的表情,又?感知着他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仍然能察觉出?粗糙的手掌,犹豫了一下,便?也没?立即呵斥。
被碰到的是姜妱,但是这次发抖的却?是殷溶,他完全没?觉得自己在颤抖,还在努力组织语言:“阿姐,阿宴失踪时我真的吓死了……是我没?照顾好他,那时我想若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找不回来,我又?该如?何向你交代呢?你本来就不想理我,这样怕是我即刻闭眼,你也不会再见我的……”
姜妱动了动嘴唇,其实作为父母,殷溶做的一贯比自己尽心?负责。她不知道殷宴究竟是如?何失踪的,但是单论平日?里的作为,说谁更不配为人父母,那也是姜妱自己而非殷溶。
她的心?不可避免的有些软,刚刚有所动容,就见殷溶颤了颤身体,看上去要委屈后怕的掉眼泪:“我真的是险些吓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见姜妱神?情复杂,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这表情殷溶没?见过,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