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看重面子, 过不去这个坎儿,你和他?好好说说, 别让你们父女之情生分?了。”宋蓁叮嘱她。
沈宜棠一路感慨着宋蓁粉饰太平的能?力,莫说生不生分?, 沈执柔和这个女儿压根就?没父女情。
她迈进沈执柔的书房,看到沈执柔背对着她在?擦一把七弦琴。
沈宜棠微微偏头?, 从木色和纹路看是很值钱的一把桐木琴。
“父亲。”沈宜棠唤道。
“跪下。”沈执柔背对她冷冷道。
他?没有回头?,仍在?用绸布极其细致地擦拭着褐色的琴身, 直到每一粒灰尘都清除干净,才?用层层的油布重新将琴裹好放入漆匣,回转身来?。
沈宜棠大喇喇地站着直视他?。
沈执柔的火蹭地窜上来?。
“我叫你跪下!”
沈宜棠道:“夏日衣裳薄,跪了在?膝上留下印子的话?,明日女儿洞房花烛,不好解释。”
沈执柔也?不要文人气度了,狠瞪她,“身为未嫁女张口即言洞房花烛,不知廉耻!住在?夫家这么久,不守闺训!”
沈宜棠不急不躁,“洞房花烛四个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说。我也?不想?住在?夫家,是长?公?主非要我去的。”
“哼,不要以为长?公?主护着你,你就?得意了,等你惹了他?们母子厌弃被休弃回来?,沈府绝不会收容你。”
“父亲这样想?可就?亏了,要是我不幸被休了,您可以再把我许给关南的林县令报他?对您的救命之恩呀,我二嫁他?续娶,可不更般配?”
她不提那桩作废的婚约还好,提了沈执柔的面子更不知往哪里搁,手指着她,“你给我滚出去!”
沈宜棠出去前难得说了句真心话?,“父亲不用担心,明天过后,您就?没这个女儿了。”
沈执柔呼哧呼哧喘着气,也?不知他?听没听见。
“拜别”完父亲没多久,沈家两个儿子先后来?找她。
沈宴带了小桃过来?,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中心思想?是进了公?主府务必好好做人,别露了馅儿给沈府招麻烦,方便的话?手里漏点银钱给他?花花。
沈宜棠耐着性子一一应了。
沈宴说无可说,搓着帘子犹犹豫豫不肯走。
“你怎么啦?”沈宜棠问。
“就?是……”沈宴扭捏起来?,“有你这样的阿姐,还挺好的。”
沈宜棠笑?得明媚,“那当然,你好福气。”
小子,明天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沈宣比沈宴稳重许多,感情也?复杂许多。
“阿棠,你有一个好归宿,阿兄真为你高兴……”
眼神却不见高兴,多的是惆怅。
“以后你有夫家了,阿兄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要是晏御史欺负你,你就?来?和阿兄说,阿兄做你的靠山,给你充底气!”
沈宜棠摸摸鼻子。
沈宣哪当得了靠山,他?就?是个棉花垛子,一倚就?软了。
她推心置腹,“阿兄的好意我心领,可用不着如?此。明日我出了阁,沈府就?不再有我这个女儿,阿兄也?莫再挂念我。”
沈宣怔然,“你想?得这么开……”
宋蓁将沈宣拉走,坐下和沈宜棠说明日出嫁流程,嫁妆单子也?交给她,末了拿出一份新嫁娘必看的避火图。
沈宜棠来?了精神,伸手就?要翻开。
“哎可别!”宋蓁拦住她,脸上带红,“我走了你再看。”
等人走了,沈宜棠兴致盎然地展开图,画得简略,两个赤条条的人叠一起,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能?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