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棠这下明白了,沈执柔对?庶女的厌恶显然始于?那个?“勾引主子”的丫鬟。

她很想问问,那丫鬟到底怎么勾引的他,是搔首弄姿,还是灌酒下药?

她在青楼什么没见过,即便是最?强劲的欢药,也不会惑得男子全然失去理智,更不至于?不交欢就死掉。

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一种引诱手段,是无需男子一点配合就能成事的。可笑多的是沈执柔这样的虚伪男人,自己没经得住诱惑,反怪对?方坏了他清誉。

沈宜棠思绪转了一圈儿回来?,轻风细雨地答他,“父亲说的这些?,我都?听不太懂,我的身份是工部侍郎的女儿,受邀赴长公主寿宴,宴上我与晏御史?互相倾心,因而他来?求娶,如此而已。”

她如此平静,倒显得沈执柔失态了。

沈执柔意识到这点,怒火稍收,眉头紧锁,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才道:“他对?你不过一时新鲜,并不是非你不娶,不要再做嫁给他的美梦了,一个?贱婢生下的女儿,就不该想着攀附高枝。”

沈宜棠笑笑,“女儿顺从己心,绝无攀附之念。父亲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要我嫁到关南,那是万万不能。”

沈执柔有一点说得不错,晏元昭就是对?她一时新鲜。情爱如同?初生的火,短暂炽热一阵,等?时间耗尽,就只余下烧冷的灰。

沈宜棠所?谋求的,也只是他这一刻的情意,足够让他娶她进?门的情意。

沈执柔目光回落她身,语气终是缓和了一些?。

“我是你父亲,不会害你。林县令条件不差,配你绰绰有余,他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也会善待你。你嫁过去,有的是好日子过,就别再想这想那了。”

沈宜棠声音柔婉,但半点不松口?,“女儿多谢父亲好意,只是嫁给晏御史?,日子会过得更好,父亲难道不想我过得更好吗?”

细白瓷茶盏被沈执柔重重放到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识好歹。”

沈执柔拂袖而去。

守在外头的云岫瞄了眼他的背影,进?屋来?看到沈宜棠脸上犹挂着笑,奇道:“吵得这么凶,你这会儿又?在笑什么?”

“这老头儿刚才气到想摔茶盏,但他节俭不舍得摔,就只能狠狠往桌案上那么一放,可不招人笑么。”沈宜棠乐呵呵地道。

......

沈执柔大步走在回书房的路上,双脚一抬一落,零星的水花飞溅到他的鞋面上,打?湿了衣袍下摆。

他毫不在意,眼前倏忽闪过小女郎的明亮双眸,那里?头浸着的执拗,刚烈,还有对?他的失望,好似一面锃亮照镜,猝然地映出他埋藏心底的往事。

回忆历历,却不堪追寻,百感上涌,悔字当头。

沈执柔枯瘦的面庞如霜冷,他不觉止步于?书房前的老桐树下,愀然叹息。

一阵风掀来?,老桐摇下一湃宿雨,洒落满肩。

“父亲!”

候在屋檐下的沈宣远远看见,急忙奔来?,“您怎么不知躲啊!”

“无妨。”沈执柔回过神来?,掸去肩上雨,“你来?找我?”

“儿子还有些?话想和您说。”沈宣低声道。

“哼,”沈执柔瞟他,“还是为了她婚约的事?”

“是……儿子听人说您刚去了阿棠院里?,她真的在绝食?您可劝阻她了?”沈宣搀着父亲走到书房,为他推开门,殷殷问道。

“什么绝食,小孩子拿来?唬人的把戏,也就你真信了。她饿上几天?,自然肯吃东西。”沈执柔不客气道。

沈宣忧心道,“那也不能任她这样啊。父亲,她的婚事是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吗?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