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长公主的性子,退回去恐怕会让她不高兴吧?”

“那倒也是。”宋蓁犯了难,“不过你兄长肯定不赞同收的。”

“瞒着兄长就是了嘛。东西这?么多,我也用不上,不如阿嫂来帮我分担一下。”沈宜棠抬手拿起一盒盛家?口脂,塞到宋蓁手上,“这?个唇色,最适合阿嫂了。”

她早注意到宋蓁的眼神屡屡往口脂盒上飘。宋家?是有爵位传承的高门,在?盛家?铺子特供之列,宋蓁未出嫁时,肯定也享受过。

“还有这?些吃食,阿瑜与阿瑾都是馋嘴的年纪,肯定喜欢。”沈宜棠又怂恿道。

几重诱惑下,宋蓁半推半就地收了。既收了几样,其?余的自?然也收下了。

沈府的大厨房,陆续烹上南江丰美的鲈鱼脍与蟹肉,煮上羊乳酪与牛肉羹,端出来青红带叶的荔枝。沈府正堂待客的茶水,也换成了名种。

沈宣略有察觉,宋蓁一并?解释为娘家?怜她有孕辛苦,送来贴补。沈宣闻言惭愧,不由对夫人更加温柔贴心。

沈宜棠无事可做,乐得在?府享受难得的富贵闲人生活。

当朝御史?、青年显贵来府里求娶娘子的事情,在?府里下人间?传遍了,沈宜棠在?沈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她在?府里行走?,哪个院的丫鬟小子见了她,都亲亲热热地喊一声娘子。

云岫给她带来了一张富春柜坊的柜票。富春柜坊在?重要州府都有铺面?,凭此票可以在?任意一家?取到主顾给她的一千金酬劳。余下的等?到事成之日,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沈宜棠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着柜票,“你家?主子真大方。”

“主子对你很满意。”云岫道,“他相?信,你一定能?办成。”

孟夏的时光一晃而过,时近六月,暑气自?地而起,烤得枝叶焦灼,没精打采。沈府庭院不再有沈宣一双女儿玩闹的身影,变得静悄悄的,白昼沉默而漫长。

但是在?五月二十九这?日午后?,沈府几位主子,连同小主子,都齐聚在?沈府门口的炽阳下,翘首盼望。

沈府家?主沈执柔要回来了。

他去年冬末去关南治水,经冬复历春,今岁四月方启程北上,于昨日傍晚在?钟京东郊的临都驿歇脚,派人给家?人送了信,言明次日下午回来。

沈侍郎克勤奉公,今晨进城后?,先与同行的大臣一道去皇城复命,向官署解交印凭,然后?才乘车回到位于嘉业坊的府邸。

沈家?人午食后?就在?主院门廊下候着,不久听到在?坊前街上等?待的小厮跑回报信,忙敛衣起身,出来迎接。

辚辚的车声越来越近,一辆青布帐车缓缓驶来停下,厢帘被车夫躬身掀起一角。

“大人,到了。”

沈宜棠站在?宋蓁身后?偏头张望,看到了一张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孔。

沈家?先祖在?前朝曾位及三公,致仕后?退居河东乡下,悉心教导族中子弟。此后?沈家?世代读书业儒,入仕做官者?不少?,但大多官卑权轻,无法重振家?声,直到沈执柔的出现。

沈执柔登科后?,一路从县尉、刺史?爬到工部侍郎的高位,不偏不党,官声斐然,是难得的实干之臣。

在?沈宜棠的想象里,他斯文,固执,看着有些迂腐。

沈执柔也确实长这?样。

清瘦矍铄,不苟言笑,迈的步子四平八稳。

沈宣率先上去见礼,恭敬道:“父亲,您终于回来了。关南的气候可还受得了?身体还好?”

沈执柔露出笑,一张严肃的脸庞上,连笑容都是严肃的。

“一切都好。”他扫过眼前诸人,“家?里人倒是来得很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