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沈府假娘子,对于府里下人,当然是能不亲近就不亲近,和小桃说话都是关起门来,绝不叫别人听见。
宋蓁特意给她买来的那个丫鬟唤作云岫,寡言少语,手脚麻利,沈宜棠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从不多问一句,省了沈宜棠许多麻烦。
晚膳后,云岫端来一盘枣泥糕,沈宜棠伸手刚拈起最上面的一块,忽地顿住。
糕点下面压了一张字条。
沈宜棠猛然看向云岫,云岫轻轻点头。
字条上写,今晚子正三刻见面。落款是一墨笔勾勒的玉扳指。
这玉扳指,便是神秘主顾的徽记。
沈宜棠恍然明白。
主顾不信任她,于是秘密安插云岫在她身边,大半个月都不表露身份,也不知算是考察,还是监视。
云岫是个听话的丫鬟,更是个出色的暗探。
沈宜棠笑容扑面,将枣泥糕拿给云岫,“早说呀,云岫姐,原来你是贵人派来的,我还让你做了那么多绣活儿,得罪了。”
当晚,沈宜棠在云岫的指引下翻墙出府,穿街走巷到一小宅。
主顾斜倚坐榻,依旧锦袍银面,不露丝毫面目。
“你似乎做得不错。”他道。
沈宜棠摘下掩面的帷帽,“看来是出乎您意料了。”
主顾倾身,“和我说说,走到哪一步了?”
沈宜棠笑道:“其实也没多大进展,也就是晏元昭带我去了他在落霞山的私宅,那宅子叫听山居,除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没有外人踏足过。”
“确实有点儿本事,你怎么做到的?”主顾道。
死缠烂打,外加运气好罢了。
沈宜棠微笑,“这男女之情,三分靠人力,七分靠天命。我嘛,也没做什么,只是在他面前露了几回脸,他就对我有意了。”
主顾嗤笑,“你以为我会信?就这大半月的功夫,晏元昭会对你有意?”
沈宜棠但笑不语。
晏元昭当然对她还没什么想法,但与人做买卖,不能太实在,总得吹一吹。
主顾转动玉扳指,重归镇静。
“不过,我们这桩交易倒是可以正式开始了。你听好,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可泄露给任何人,包括和你一起的那个小丫头,若是有违此话”
“您就立刻让云岫抹了我脖子。”沈宜棠接得毫不犹豫,翻墙时云岫直接拎着她跳出去,轻功不比秋明弱,想来也是护卫出身,杀人不见血那种,不是她那点三脚猫功夫能比的。
“很好。”主顾赞赏地看她,“我要你盗的这样东西是个账本,红色封皮,一百来页,里面记录了一些臣子的往来进献。这本账应当就藏在公主府晏元昭的书房里,你想办法找到偷出来。”
沈宜棠沉默一会儿方道:“听起来这本账,既重要又危险。”
主顾不置可否,“你办不到?”
沈宜棠长长地叹了口气,“能办到,但是”
她拖着长音,一字一顿,“还得加钱。”
寂寂灯烛旁,银面具下响起刺耳的嘶哑笑声,“中途变卦加钱,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不是我贪心,有缘由的。依我看,晏元昭是好人,这个账在他手里,说不定就是什么案的证据,你们呢,盗好人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地道。”
“你一个惯骗,突然讲起良心了?”
“骗子当然也有良心的,只不过,可以用钱买。”沈宜棠嬉皮笑脸,“而且我看清了我的价值,这么关键的东西,您不派云岫这种高手去偷去抢,偏费半天劲找我这个江湖骗子搞迂回,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吧?”
主顾竟然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沈宜棠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