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手里拿着刀,两位甲衣郎君举着剑,虎视眈眈。隆庆帝深吸一口?气,“朕和太子谈话,卿等在?外等候!”

羽林卫郎稍作犹豫,沉声应是。

“你要和朕谈什么?”隆庆帝枯然问道。

赵骞咣地扔掉刀,颤声道:“父皇,昇儿真的是我的亲生子,您冤枉儿臣了!”

隆庆帝咬牙道:“朕知道,朕没有不信你。朕只是要查清楚,堵住宫外悠悠之口?。”

“不,不,您不信我。”赵骞大声道,“我怎样说,您都不信我。儿臣是不够出色,是做了几桩错事,可您也不能把儿臣没做过的事往儿臣身?上扣。”

“朕说了......此事还没有下定?论!”

“那您为什么如此严惩儿臣?”

隆庆帝望着他,眼?里流露出酸楚,“因为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储君。朕严惩你,是想你好好反思?己过。”

赵骞喃喃问道:“您不是想废了儿臣?”

隆庆帝重?重?地喘出口?气,“朕从没有过这个意思?,你是朕和皇后的儿子,是朕最疼爱的孩子,朕怎么会去想另立他人?”

“我不信......”赵骞颓然道,“在?您心?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是一个差劲的太子,更是一个糟糕的儿子。您这么说,只是想安抚我罢了,可惜已?经晚了......”

隆庆帝掀起眼?皮看他,“你不是来和朕谈这件事的。”

赵骞盯着光洁的桐油地面,“父皇,请您下诏,传位给儿臣吧。您年事已?高,不宜再操劳国政。儿臣会奉您做太上皇,尊您敬您,更甚以往。”

隆庆帝缓缓道:“朕若不答应,你会如何?”

赵骞脸色凄然,“您会答应的,儿臣既敢夜犯宫闱,就已?没有第二种选择。”

“不,你有。”隆庆帝坐正身?子,沉声道,“你带着你的人回去,朕可以既往不咎,当做没发生这件事。你继续稳稳做你的太子。”

赵骞摇摇头,“儿臣虽然愚钝,但也不会天真到?这个地步。真退了兵,别说太子的位置,连儿臣的命都保不住。”

他忽地跪倒在?地,求恳道:“父皇,你就答应儿臣吧。儿臣没有退路了,您既然属意儿臣继位,早一点和晚一点没有分别的,而且儿臣要是哪里不会做皇帝,您也可以指导儿臣!”

隆庆帝苍老的目光深深地看他。

赵骞不敢与之对视,里头冲涌的情绪太多,有失望,有愤怒,还有悲伤。

“以你的性子,不敢做出逼宫的事。是谁怂恿的你?”隆庆帝哑声道。

“无人怂恿。”

“和朕说实话!”

赵骞脸发白,“没有别人,就是儿臣自己想这么做的。您快下诏吧,今夜短得很,儿臣没有多少时间。”

父子对峙之时,殿外太子卫率与羽林卫也剑拔弩张地僵持着。喧嚷甚久的火渐渐被扑灭,天幕之上,月辉愈来愈淡,天快亮了。

宫里夜半喧嚣,虽已?归于平静,但仍惊动了宫外。然而宫门紧闭,众人只知宫内生变,却不知详情。

越王带着府兵过来,亦不得进。早来候着上朝的臣子聚在?一起谈论宫中变故,无不面露担忧。

宫中太监出来传话,道是皇帝旨意,今日身?子不适,辍朝一日,请各位大臣回去。

传旨的太监分明不是皇帝身?边的人,众臣议论纷纷,更加狐疑。

栖凤殿里,太子与皇帝僵峙半夜未眠,眼?里都爬满了血丝,裴贵妃的眼?泪沉默地陪坐一旁,她的眼?泪已?流尽了。

“父皇,您坚持不允退位,儿臣别无他法,请您别怪罪儿臣。”赵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