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继续赶路吧,别歇了,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要是没?法在?天?黑前翻过前头?那座山,咱们今晚就找不到借宿地了。”
阿棠勒住马,殷殷劝着欲进庙避雨的男人。
三日来他们易服改扮,朝发夜宿, 一路快马走驰道, 翻山岭, 路程走了大半,未见追兵身影, 极是顺利。
“雨势这?么大,如何能冒雨行进?”晏元昭下?马, 四处找寻可供栓马的地方。
阿棠不以为?然,“怎么就不能行进了, 云岫刺杀你的那天?,我就是顶着雨跑到了裕州城啊。”
晏元昭瞪她一眼, “所以你第?二天?才会难受成那样。”
阿棠一滞,犹然坚持道:“可如果?雨一直下?,我们就要在?这?间破庙里过夜了,你千金之躯,怎么受得了。”
“那本官的千金之躯,就能受得了在?大雨里奔波吗?”
阿棠这?回哑口无言,只得系了马,随他进庙。
庙是陈年老庙,久失修缮,似也乏人问?津。一推庙门,雨水混着灰尘滴落,里头?供的菩萨像金身剥落十之八九,露出?灰扑扑的木泥坯子。
穷乡僻壤,深山老林,菩萨也跟着受苦。
阿棠心里已打好要在?庙里过夜的谱,瞅了一眼破败佛像,风风火火地动起来。
她搜罗了整间庙宇,捡来不少能利用的东西,包括几个蒲团、一把木柴、茅草棉絮等,看?样子也曾有沿途旅人来此歇过脚。
阿棠擦净蒲团,让晏元昭先坐,随后她挑出?柴里干燥能用的,将细些的堆在?一起,掏出?火折子点燃。金亮的火苗窜起,她又丢进去两根粗柴,加大火势。
晏元昭静静地看?她忙活,眼里涌出?几许复杂。
相处这?么多天?,她和懒这?个字简直毫不沾边,哪怕身子不适,也完全不影响她做这?做那。两日来不管是借宿道观还是中途打尖儿,都是她主动张罗,甚至连打水喂马这?种粗活,也不在?话下?。
她做事干净麻利,又快又好,和人打交道从容自如,不卑不亢,能顶好几个白羽。很显然,她那个令他鄙夷的过去里,固然有许多斑斑劣迹,亦有着磨炼她心性本领,让人佩服的一部分。
如此论?来,她比娇滴滴的高?门贵女强了百倍千倍。又何止是女子,她若为?男,把心思本事用在?正道上,必能有所成就。
晏元昭滑过这?些念头?的同时,目光简直离不开她。
看?她撸起袖子充满干劲地生火,看?她哼着小曲搬来石头?堵住关不牢的门,看?她钻到菩萨背后瞅佛座底下?的留洞有没?有装藏宝贝。
“晏大人,你把外袍脱下?来,我帮你烤干呀。”她走来,冲他笑道。
“不用,我自己来。”
晏元昭虽没?想清楚拿她怎么办,但确信自己不想多个丫鬟,抑或是多几个白羽。
他稍作犹豫,又道:“把你衣裳也给我,我一并烤。”
阿棠有些惊讶,睫毛扑扇几下?,倒是毫不扭捏地把外衫脱给他。
隔着一道木门,琳琅的雨声转急,外头?想必风雨如晦。但庙里的火生得旺,照亮整间灰沉沉的庙宇,连菩萨脚下?的蛛网都看?着温馨可亲。
晏元昭烤衣时,阿棠并没?有闲着,搬来蒲团坐他对面,拿出?食物借火来烤。继几张饼和肉干后,又掏出?一包晏元昭没?见过的生板栗。
“哪里来的?”他问?。
“从道观里跟人买的,”她无辜道,“你不会以为?我偷的吧?”
“这?是合理怀疑。”晏元昭道。
阿棠耸耸肩,烤熟后剥开一枚栗子,递给晏元昭。
栗实橙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