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沈家理亏,又没法子解决,每回召谢长离进宫说话时,对方都是软硬不吃,次数多了也只能死心。
如是胶着了月余,参奏沈家的奏折攒了好几箱,谢长离拿出的罪证也堆满了小皇帝的案头。
朝堂争执之余,民间也拿沈家的事儿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纷纷议论之间,将沈家罪行传得人尽皆知。甚至有苦主到京兆衙门报案,拼着性命都要讨个公道,闹得沸沸扬扬。
朝堂上物议如沸,民间千夫共指,事已至此,沈太后还能有什么法子?
那日朝会后,小皇帝将恒王、谢长离和晏相召至内殿,沈太后坐于帘后,商量如何处置沈家的事。
一番激烈争执,直到沈太后走出珠帘,摆出要跪地求情的架势,恒王才算稍稍让步,愿意听从圣意将沈家涉案的旁人从轻发落。但沈从时身为罪魁,结党弄权谋财害命的事做了一堆,为平众怒,仍需处以斩首。
谢长离对此并无意义,既没帮沈家说话,也没再出手逼迫。
至于晏相,既受了先帝的嘱托辅佐小皇帝,又知沈从时所作所为确乎不妥,一时间也没再多言。
小皇帝被这事情吵得夜不能寐,起初维护舅舅的那点心思不知不觉间变成烦躁厌弃,深恨舅舅为官不正,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见咄咄逼人的恒王难得退步,便就此定夺。
事情既已议定,沈从时当即被转入提察司的死囚牢房,待小皇帝亲自朱批后择日问斩。沈家其余获罪之人,或是流放或是贬官撤职,一时间兵荒马乱。
不过毕竟是沈太后的娘家,女眷们暂且无事,仍旧住在沈家府邸里,由沈太后亲自照应。
但家道骤变,谁又能泰然处之?
尤其是沈老夫人,仗着女儿飞黄腾达,这些年花团锦簇的尊养着,如今乍逢变故,先前还能靠微妙的希望强撑着,得知沈从时要问斩,一口血喷出来,顿时病倒在榻。
太医匆忙来去,尽心为她诊治,一日三趟地去她跟前请脉。
这日傍晚,常年照料沈老夫人的章太医在暖阁里请过脉后,由沈夫人陪着去旁边开方子。嬷嬷瞧沈老夫人颇有疲色,便落下旁边的帘帐请她眯会儿,等睡醒了再吃饭喝药。
沈老夫人如常躺在罗汉榻上,正想翻身闭眼,忽觉肩肩膀下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摸,竟是个陈旧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