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从架上取了张空白的纸铺开,从笔筒里挑了支极细的笔。
他想画一张图纸。
给蓁蓁的。
从踏进提察司那日起,谢长离便很清楚地知道,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断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提察司是帝王手里所向披靡的利剑,是百姓眼里手段残酷的鹰犬,也是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的奸佞。大权在握时,瞧着生杀予夺翻云覆雨,可有朝一日遭了清算,皇权重压之下,此时重权在握的种种行径便是弄权欺君的罪证。
从沈太后到姬家兄弟,再到朝中文臣,明面上对他客气,实则早有铲除之心,谢长离清楚得很。
他也不在乎。
反正,只要能在提察司被连根拔起之前,能将那位罪恶的人拽到刑场,洗却旧日冤仇,便足够了。
他的生死本来就无关轻重。
但旁人不同。
先前以费翁的名义买下两处宅邸,便是为夏家母女铺后路的,免得他一朝失势,孤女寡母无处可去。
而今,他记挂的又多了个蓁蓁。
纳为妾室,原就只是为护她一时周全,等过了风头后虞家二老安然归来,总要为她另谋生路的。届时,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费翁,会比他更适合照拂虞家。
扬州是她的故乡,用来安置最合适不过。
至于楼阁屋宇……谢长离手底下勾勒出粗糙的营造轮廓,心里也渐渐有了主意,一座玲珑别致的木作沙盘在脑海里浮现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