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都忍不住起身,去看这湖光灯色。

周遭满目绫罗,在场的女眷多有诰命加身,既敬畏谢长离的权柄,又瞧不上蓁蓁罪臣之女纳为妾室的身份,虽常在背后议论,却没谁肯来搭话。这倒让蓁蓁落了个清净,随便选个僻静些的角落坐着,耳畔笙箫依约,眼底灯色迷离。

让她想起扬州的夜景,却又有山海相隔。

正自出神,耳畔忽然传来哂笑。

“虞娘子当真是孤僻,哪怕在这热闹宫宴上,也爱做离群索居的事,岂不辜负皇嫂的苦心。”燕月卿华衣瑰艳,披着彩帛徐徐走来,耳畔金玉耀目,在灯光月色映照下着实富丽逼人。

蓁蓁忙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别装了。”燕月卿却是肆意惯了的,哪怕在皇宫里,说话也不甚收敛,“上回邀你闲谈都推诿了半天,这会儿装什么恭敬。只是可惜啊,皇嫂枉顾礼数,原是想卖谢统领的面子,谁料这些命妇们都不买账。毕竟么”

她声音微顿,笑吟吟地道:“妾室的身份,原就是正室们瞧不上的,更何况还是靠着相似的眉眼得宠。”

左近并无旁人,她一开口直戳短处。

蓁蓁早已习惯了明嘲暗讽。

前世也曾伤心愤怒,如今想来却只觉得好笑,毕竟燕月卿深怀敌意,若她回回都把这些言语放在心上,还不气个半死?

狗屁臭气,自是不堪多闻的。

且两人身份悬殊,比起前世那些防不胜防的小手段,如今不过是言语滋扰,忍忍也就过去了。

蓁蓁不愿为她浪费情绪,却也不能跟皇帝的姑姑翻脸,只能瞥着湖光,不失恭敬地道:“殿下教诲,妾身谨记在心。”

这般不痛不痒,让燕月卿大为失望。

她出身皇室身份尊贵,太多的东西都能唾手可得,便也失了一些乐趣。自蓁蓁进了谢府,满腔妒恨无处发泄,便忍不住想戳着蓁蓁的短处讽刺揉捏,无非是想看蓁蓁伤心落泪,心里才能痛快些。

如今一拳打在棉花,哪能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