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身边的两个丫鬟,夏夫人虽没当面碰见过,却因格外留意,在她们出入府邸时将容貌记得万分清楚。

那日瞧见染秋,立时留了意,也不去凑热闹了,径直进了染秋所在的那家店,找个偏僻地方坐着。

果然,没多久就瞧见了蓁蓁。

戴着斗笠,黑纱长垂,穿着身少年的装束,乍一眼瞧不出是谁。

但有染秋在,且先前吃亏后夏夫人对蓁蓁的身形印象深刻,很快就猜到斗笠下藏着的是蓁蓁。见她如此装束,跟个管事打扮的妇人从掌柜算账用的那间屋里出来,心里霎时浮起万般猜想,没敢打草惊蛇,就那么暗地里留意着。

后来蓁蓁乘车去耿六叔那里换衣裳,夏夫人也远远跟着。

不过前次吃亏后,她没敢再冒撞。

眼瞧着蓁蓁进了谢府,她又绕回街上去寻同蓁蓁闭门说话的那位掌柜,花了重金撬开嘴,才知斗笠下是个容貌丑陋的哑巴少年。

她怕出岔子,暂且按捺着。

直到昨日,又是一番因缘巧合,她在街上瞧见了蓁蓁的行迹,过后一打听,得知又是那丑陋少年,心里便彻底没了迟疑。

于是带上女儿,特地来“劝说”。

为怕后宅的人被蓁蓁买通,回头说不清楚,故意选在了府门口不远处。谁知这小妾室绵里藏针,瞧着柔弱温和好欺负,却也不是全然逆来顺受,夏清和原就是个莽撞性子,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却没在口齿上占到便宜,竟被气得跳脚。

夏夫人没掺和,任由女儿“受欺负”。

直到巷口出现那道挺拔的身影。

……

马蹄哒哒,踏着青石板很快就到了府门前。

门口的争执随之暂且止息。

夏清和瞧见谢长离,便如同受尽委屈的人看到了救星,嘴巴一撇,眼泪立时就滚了出来。

“谢统领!”她差点带出哭腔。

谢长离暗自皱眉,因夏夫人还在旁边站着,到底存了些许善心,没表露出来,只勒马道:“怎么了?”

“虞娘子她强词夺理!”夏清和虽爱拿言语咄咄逼人,其实没什么对辩的口才,又不及蓁蓁沉着,方才原是想气势汹汹地压人,没得逞后很快就恼羞成怒。此刻见着谢长离,一开口就诉冤,“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却反而拿话嘲讽我,实在欺人太甚!”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那跳脚的架势,谁都看得出是她吃亏了。

谢长离对她印象不佳,视线先落向蓁蓁,见她没打算先开口,便看向旁边脸色铁青的夏夫人。

夏夫人忙上前施礼拜见,道:“小女性情浮躁些,挨不住委屈,让谢统领见笑了。不过今日的事确实不是她有错在先,我与她来找虞娘子也是一番好意,并非有意添乱,还望谢统领见谅。”

谢长离待她还算客气,“怎么不进府里说?”

“原本只是路过,想着说几句话就走,谁知一言不合,两个孩子就吵起来了。我又不敢违拗虞娘子”夏夫人没提女儿被罚不准进府的事,先摆低身份给蓁蓁扣了个仗势凌人的印象,又道:“其实说起来,也都是小事。”

她顿了下,见谢长离并无不快,便将近日的事说出来。

自然,摆着的是好意相劝的姿态。

蓁蓁十指微蜷,心生无奈。

她这回接的生意不小,因有几处账目要摸清店里的行情方可论断,特地约了东家派的女管事,亲自到几处店里走了走。

可惜运气欠佳,立马被夏家盯上了。

方才夏清和胡搅蛮缠,她嫌烦回敬了几句,这位经不得说,立时闹起来,好像她多刻薄,红口白牙就能把人说哭似的。

果然又是演给谢长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