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清楚了他们的意图?”

“不像是奔着性命来的。”闻铎顿了一下,避过蓁蓁的目光,有点尴尬地道:“说是毁了虞娘子就成。”

至于怎么个毁法,不言自明。

毕竟壮汉口口声声都是要抢“小娘子”。

蓁蓁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也自一愣,旋即蹙眉琢磨。

她初入京城,尚未与人结怨,且对方知道车里藏的是小娘子,又盯着她这“小公子”不放,想必是从她出谢府的时候就盯上了,知道她的底细。

夏家母女依附谢长离活命,固然有意挑拨离间,却未必有胆量这会儿就去戳老虎鼻子。

至于旁人……

记忆里对她暗藏歹意的人迅速掠过脑海,蓁蓁思量过后,一道身影忽而浮现。

她拿不准,只能问闻铎,“能查清楚吗?”

“得看对方的来路。”闻铎没把话说满,瞧着天阴风起,蓁蓁她们穿得单薄,又问道:“虞娘子如何打算?”

“闹成这个样子,今日还是先回府吧。”蓁蓁有些沮丧。

这笔生意谈得不小,若能够顺利勾覆完,酬金至少能有几十两。但方才那架势着实骇人,且对方来路尚未查明,若真是她猜测的那人,解决之前还真不宜频繁出城。

思索过后,见闻铎并未提南桑的事,猜得谢长离是有意放南桑一马的,蓁蓁又向耿六叔道:“既有歹人,我还是早些回府。六叔,你送姐姐去住处,别耽搁了。”

耿六叔有些迟疑,“这阵仗实在吓人,不如我送……”

“不用担心。闻侍卫这般身手,不会再让歹人滋扰的。”蓁蓁侧身避过闻铎,朝耿六叔递了个眼色,“都是商量好的事情,半途而废毕竟不好,还是得交代清楚。”

这话意有所指,耿六叔很快就明白了。虽放心不下,想着自身能耐确实不及闻铎,只好先去办力所能及的事。

南桑虽不明白他俩的哑谜,见闻铎对蓁蓁恭敬,便没乱说话,只顺从点头。

遂安排起了蓁蓁和染秋回城的事。

马车已是没法用了。

方才板斧虽未将车轮砍坏,却有一把砍在了与毂相接的车轴处,后又颠簸摇晃,车轴劈裂颇为严重。

没办法,只能找些马骑回去。

这对闻铎来说不难。让耿六叔和南桑先离开后,吹个鸣哨,不多久就有近处的眼线闻讯而来,依命去寻,很快就牵来了两匹。

车夫留在原处等人来拖走毁坏的马车,蓁蓁和染秋则随闻铎骑马回城为免妆容吓着路人,她特地戴了斗笠。

……

天色愈发阴沉,渐而下起了雨。

蓁蓁虽有斗笠遮雨,又将车里备的薄毯裹在身上,也没扛多久就被淋得半身湿透。

哪怕后来寻到路边的铺子,各自裹了身蓑衣,那半湿的衣裳黏在身上,也湿漉漉的难受,被风一吹,凉意更是一层层地往里渗。

她缩着身子,觉得这回大抵要着凉。

果然,才进府门,蓁蓁揉揉鼻子,一个阿嚏便打了出来。

谢长离正巧有事回来,刚要出门,迎面就碰上这声闷软的喷嚏。

他的目光往那身纤弱的男儿装束和染秋脸上一扫,心知这是后院里的小妾室,随手就上前撩起了斗笠上的黑帘。

蓁蓁猝不及防,下意识抬头看他。

四目相交的那一刹那,清澈眼神之外,她脸上涂抹的胎记和伤疤也清晰落入眼底。

谢长离一愣,伸手就去擦拭。

蓁蓁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这容貌不宜见他,立时大窘,顾不得行礼,拽着染秋一溜烟就往后院跑了。

剩谢长离站在原地,指尖残留柔软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