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宫中十分安静，卫世遥耳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身旁的烛火忽明忽暗。

他是仙, 有着无尽的寿命, 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 对于仙人的寿命来说, 自己只是他生命中路过的人罢了, 或许几百年，便会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卫世遥眼底晦涩难明, 轻轻搁下朱笔。

从小到大，晏什祁似乎都在有意让自己学习为君之道，如今自己已经成功回到沨国，而晏什祁还没有离开，莫非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如若回到沨国，成为沨国国君还不算结束，那么是要保证自己为君贤明，还是要自己……更进一步呢？

如果自己一直无法做到，晏什祁是不是就会一直留下了？

卫世遥转眸看向桌案上一叠待批阅的折子，心中快速闪过许多念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想，晏什祁不会愿意看到自己那样的，如果真的对他失望，放弃他转而扶持他人，卫世遥想，自己大概真的会疯掉吧。

就算……就算他最终要离开，也在他心中留下一点好的印象，而不要晏什祁多年之后想起来，只觉得自己不堪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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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什祁不知道卫世遥心态的转变，幸而他自己想开，不然晏什祁才是第一个要发疯的。

鉴于上次的情况，晏什祁保存好了这个马甲号的数据，妥帖收回才换主号。

晏什祁整理完后，已经到了启朝早朝的时辰，他有意再偷懒多睡一会，但今日却与以往不同。

今日的东宫竟然格外安静，晏什祁辗转一段时间，没有福海时不时催促他起床的小声，竟然还有点失眠，他不适应地掀开帷幔，刚要叫福海，却看到了自己身旁坐着的高大身影。

“……父皇？”

晏什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左看右看，发现自己身边的竟然真是和兴帝，而东宫其他人都在一旁安静地垂首站着，大气不敢出。

和兴帝的表情倒还好，晏什祁快速翻身下床，“父皇您怎么来了，不去早朝？”

和兴帝便看着晏什祁，话中竟有几分抱怨，“几年前朕就说要你去上早朝，你说你记性差，这不挺好的么？”

他笑了笑，故意道：“怪不得不肯去上早朝，毕竟比起我们十七的本事，皇帝也没什么好当的是吧。”

晏什祁汗颜，“父皇。”

和兴帝看出晏什祁是真的不好意思，于是也不再逗他，叹口气看着晏什祁，眼底是说不清的愁绪和温柔。

许久，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手叫殿中的人都离开，这才看着晏什祁道：“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在我心中，你至少这一世是我儿子，我总要为你打算。”

和兴帝沉默了一下，突然笑，“虽然我也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替你打算，但是。”

他突然正色起来，仔细看着晏什祁的双眼，“但是，朕现在想说，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吧。”

晏什祁眼眸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