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褚崖微躬下身,低低喘息着。

妖态的?显现使他?多了些对本能的?依仗,尾巴经受这等刺激的?折磨时?,不是想着如何?挣脱出去,而是紧紧往她掌心?里送。

他?勉强保持着意?识的?清明,说:“衣袍里……有东西。”

“我自己的?尾巴,藏在自己的?衣服底下也不行?”趁他?不注意?,楚念声一扭蛇尾,将尾巴尖塞进衣服里。

她稍抬起压着衣袍的?手,再用尾尖一扫,便将黑蛇盖在了下面。

待裴褚崖再看?过?来时?,她再将胳膊一抬,佯作无意?地露出一小截尾巴。

他?看?见那?截蛇尾,眼中疑色果真敛去几分。

见他?不再关注衣袍下的?异样,楚念声以为这桩麻烦就算解决了。

可还没等她松口气,一道身影便无端浮现在半空。

正是方才消失不见的?乌鹤。

她如今变出蛇尾,盘曲着的?尾巴太长,半躺在床上要占去不少空间,再加上个半跪在床沿的?裴褚崖,已经稍显拥挤了。

眼下又多个飘在半空的?乌鹤,连空气都变得稠重粘滞些许。

她气息一滞,险些没忍住发作。

但她还没忘记现在看?不见他?的?设定?,硬生生忍下看?他?的?冲动?,直盯着裴褚崖。

谁承想乌鹤竟落在了她身边,也学裴褚崖一样用手撑着床铺,俯身看?她。

“喂,”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好,隐约透出蓄势待发的?怒火,“他?和你到底什么关系,有婚事在身?可你对他?也不算有耐心?。你躺在这儿做什么,他?这又是什么打算,给尾巴擦个水而已,也需要这样的?姿势?”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说到最后,几乎压不住高昂的?语调和恼怒。

他?刚开始说话?时?,楚念声以为他?直接暴露了,真恨不得给他?两拳。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裴褚崖仍是望着她,没往乌鹤那?边看?过?一眼。

急促的?呼吸渐平,她模糊有了猜测。

乌鹤如今归根结底是她的?剑灵,当初是为了帮她骗裴褚崖,他?才会在他?面前现身。

若他?不想,自然有法子让裴褚崖看?不见他?。

她刚猜到这点,乌鹤便将身躯伏得更低,高马尾从他?的?侧颈滑落,几乎要扫着她的?额角。

他?恼声道:“怎么不说话?,点头摇头也行啊你到底烦不烦他?平日里待我那样刻薄,眼下就不知道推开他?,再骂他?两句?他那是给你的尾巴擦水吗,狐狸尾巴都快缠你身上去了。”

裴褚崖几乎是在同时?开口:“那?身上呢?这里,也要擦干净么?”

他的尾巴尖重新压回她的小腹,软毛渐渐被水浸湿。

偏偏那?条黑蛇也逃出她尾巴的?压制,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她的?颈边,发出“嘶嘶”的?轻响。

几人的?声音直在她头中打转,楚念声根本分辨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行了。

头好晕……

她头回觉得世上竟有这样难解决的?麻烦。

谁来救救她!

而那?黑蛇蜷缩在她脖颈与头发间的?缝隙里,探到了尤为陌生的?气息。

不喜欢。

它探出森冷的?蛇信子,心?底浮起压不下躁郁。

不喜欢这气息。

它听不懂她和那?青年?在说什么,可也知晓她放下压下手,是不想它暴露在人前。

于是它竭力?忍耐着,只将身子蜷得更?紧,用蛇信子一点一点舔舐着她的?颈子,想要将这陌生的?气息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