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他抱起她开始,乌鹤就不由自主地?移过视线,身躯也随之转动,似想跟上。
不过他刚往前走了?一步,便有无形的屏障凭空凝成,逐渐隔绝所有画面与声响。
画面被彻底遮去的前一瞬,他看见裴褚崖稍偏过头,斜睇了?他一眼?。
乌鹤万般忍着,才?堪堪忍下?神情变化与上前的冲动。
在裴褚崖偏回头的刹那,他又望向他怀里的人,却只?窥见那长到快要拖地?的蛇尾。
只?是擦些水而已。
他屏死了?呼吸。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逐渐攥紧手,指尖几要嵌进肉里,手背的经脉掐得发痛。
擦不擦水,他俩想做什么,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面部的肌肉也愈发绷紧,眼?眶都似乎在跳动。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抹料峭剑意无端出现,黑蛇晃动了?两下?僵直的蛇尾,视线落在木桶旁的虚空处。
他分明感?觉到了?那寒意凛凛的剑意,却又没?瞧见任何东西。
也是错觉吗?
他正思忖着,那银白色的衣袍就已近至身前。
与那银袍紧贴着的,是条覆着金鳞的蛇尾。
那条蛇尾弯曲着垂在半空,有淅淅沥沥的水顺着蛇鳞滑落,坠在微微翘起的尾尖上。
随着她被放在床榻上,尾尖也跟着一颤。
悬挂在尾尖上的水滴早已在摇摇欲坠的边沿,此时更是经受不住这样的震颤,接连落下?,在地?面洇出一小片浅痕。
黑蛇更觉不适,只?想将那银袍青年快快逐走。
他正这么想,就看见青年屈起一条腿,倚跪在了?床沿。
下?一瞬,又一条尾巴垂了?下?来。
这回并非是带着金芒的蛇尾,而是一条雪白的、覆满长长茸毛的松软狐尾。
那条狐尾也垂在半空,摇来晃去几阵,随后尾尖微微一勾,便勾住了?尚在淌水的蛇尾尖。
雪白的茸毛几乎将尾尖覆去大半,软毛陷进紧密嵌合的蛇鳞缝隙里。
在茸毛嵌进去的瞬间?,他清楚看见那条蛇尾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仿佛要将狐尾挤出去,却因为鳞片活动,反而嵌得更深。
在软毛钻进的刹那,弯曲的蛇尾尖瞬间?绷直。
狐尾则趁势彻底缠缚而上,如一团松软的云般包裹着它。
床榻上忽传来含混的、模糊不清的低哼,那轻哼也如尾巴般交缠着,分辨不清是谁。
没?一会儿,蛇尾上的水便洇湿了?雪白的狐毛。
沾湿水的狐毛塌陷下?去,不似之前那样蓬松,粘黏成一簇簇的毛尖儿。
也因软毛打湿,更能瞧见那两条尾巴纠缠的模样。
黑蛇盯着那两条紧缠着的尾巴,颈子在不知?不觉间?抬得更高,无意识地?摆出副攻击人的架势。
他不住吐出鲜红的信子,只觉那条雪白的狐尾颇为碍眼?,亦想打断榻上的声响。
突然,那蛇尾或是经受不住这样过分的颤栗,竟反过去绞缠狐尾。
被鳞片卡着的些许长毛飘落,片刻后,那狐尾忽有片刻松缓。
见状,他将蛇躯抬高,像是藤蔓攀树那样,缠上了那条还在作颤的蛇尾,顺势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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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在床榻上后,楚念声下?意识看了?眼?木桶边。
却没瞧见乌鹤的身影。
走了?吗?
她也没?作多想,只?甩动了?两下?蛇尾,便看向裴褚崖。
眉眼?傲意不减,大有无声质问?他怎么还不变出狐狸尾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