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柯玉视线一移，落在?那剩下?的半碗糖水上。

他一言不发地放下?话本?，借着清澈的糖水瞧见自己眼?下?的模样。

平日?里清冷的一张脸，如今蒙着薄汗，又透出?微烫的红，隐约透出?些疲态。

楚念声：“你买了?什么话本?，快拿些我来瞧瞧。”

他却没动，而是?端起那半碗糖水，竟就着勺子舀了?口。

糖水已经没那么冷了?，因着冰块融化，味道也?变淡许多，洇湿了?发干的嘴唇。

楚念声却炸了?，一下?坐起身，恼蹙起眉：“你做什么，那勺子我用过的！”

连柯玉像是?在?故意挑衅她，又舀起一勺，当着她的面喝了?下?去。

楚念声来了?气，又不知道为?何而气。

她故意恶心他：“好啊你个连柯玉，喝别人剩下?的，也?不怕我往里面吐口水，恶心死了?。”

连柯玉恍若未闻。

下?一瞬，他竟还?端起那碗糖水，一饮而尽。

楚念声震愕难言。

她不敢置信地问：“你就替我跑两回腿，耳朵便不好使了?吗？”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他竟是?没听见？

连柯玉放了?碗，咽下?最后一点糖水。

“长姐既然不喝，亦不能浪费。”他看向她，神情自若，“可还?要吃喝些什么？”

楚念声神色难缓。

她明白了?。

这人就是?故意的。

用这种法子恶心她，以免她再提出?让他跑腿买吃食的无理要求。

那她不要吃的喝的不就行了?？

楚念声放平心绪，靠在?床头上说：“你再去书坊跑一趟，正好刚才去过，路也?熟，去帮我买个札记本?，我要写东西。”

她已经做好被他质问方才为?何不说的准备，可他却一声不吭地转身下?楼。

忍性?倒挺好。

楚念声腹诽，又拿了?册话本?，本?打算随便翻上两页，不想这书竟还?真挺好看。

她看得入迷，等?连柯玉回来时，连头都没抬一下?，便说：“重新去买一本?，你挑的这本?不好用。”

略促微喘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长姐是?否要看一眼?。”

“哪用得着看？”楚念声翻过一页，懒得瞧他，信口胡诌，“听声响都听得出?来，纸张太响，一听就不容易着墨。”

话落，无人应声。

她也?不抬头，故意磋磨他的耐心。

琢磨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她才打算乘胜追击，多羞辱他两句。

她抬起眼?帘，恰对上连柯玉的眼?神。

可与她想的含恨带憎的怒视不同，他的神情分外平静，视线恰似粘在?铁器上的冰，看着冷嗖嗖的，却莫名?稠重、发黏。

像是?要将她整个儿?囫囵吞掉一般。

她被这闪过的念头吓了?一吓，猛地一合书，斥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连柯玉垂下?视线，面无表情地说：“看长姐似乎很喜欢这几册话本?。”

“关你什么事，快去，待会儿?书坊关门?了?，你就算去砍树，也?得给我现造几页纸出?来。”

连柯玉沉默着转身。

等?他走了?，楚念声才丢开书，抚着心口拍了?两拍。

险些吓死她。

哪有小说女主是拿这种眼?神看反派的。

但受着惊吓也?没打消她继续为?难他的念头，这之后，她又反复支使他去买札记本?、符纸、灵器、炼丹材料……又竭尽所能地挑刺挖苦。

到最后她都快挑剔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