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宝哪儿敢说话啊,继续抱着水囊罚站了。
吕迟对他失了兴趣,跟上去贴秦无疾,胸口撞到他遍布尘土的后背也没嫌弃,一个劲儿叫他小废物。
秦无疾沉默半晌,还是破功了,带着这只名为吕迟的挂件儿坐在井边,问他脚踝疼不疼。
吕迟满不在乎地伸直了腿,转转脚腕:“有点儿。”
秦无疾鼻腔里长长出了口气,从怀中掏出片膏药,绕道他面前单膝跪下。
他垂着眼睛,握住他脚腕。“在胸口捂热了。将就着用吧。”说罢,细长的手指去拆吕迟小腿上的行藤。
吕迟猛地蹬了个腿儿,灰扑扑的大脚印蹭在秦无疾裙甲上。吕迟讪讪:“你要么重点儿,要么再轻点儿,这样弄得我痒痒。”
秦无疾顿了顿,抬头看过他一眼,再没小心翼翼的举动,三下五除二扒了行藤,露出吕迟红彤彤的右腿。
本该细溜溜的脚腕肿了一整圈,踝骨只能摸到一点点了。
秦无疾蹙着眉头给他贴膏药。
吕迟拧着脖子歪头看他。
他讨厌见人耷拉着死人脸,更讨厌有人冲自己发脾气使性子,他们找吕迟不痛快,吕迟就得让他们不痛快才行。
但秦无疾耷拉着脸却不惹人讨厌,看着板板正正的,又像忍气吞声受了委屈。
吕迟这伤受得很是滑稽。他这段时日心里不痛快,闲得无聊在马背上翻来覆去耍杂戏。
许是闹腾得太过火,脾气好如吐浑马也受不了了,趁他不备狠狠尥了个蹶子,害得吕迟一骨碌滚下马去,当场把脚脖子崴了,突出一个自作自受。
伤在他身上,自己作的,秦无疾瞧着比他还委屈呢。
“欸。”吕迟想什么说什么,挑着靴子踢踢他。“你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秦无疾活了一十六年,眼见着要十七了,就从没见过他这么嘴碎的人,当真是前无古人,估计也是后无来者。
秦别奏咬咬牙,懒得搭理他,膏药贴好就转身走了,不顾吕迟在身后长长短短的取笑和逗弄。
休息之后,一行人重新上路。
勾注山外,东南风起。
黄土上马蹄纷乱,裹起尘沙飞扬,但天空还算透亮,洁净的春风托着大雁的翅膀,一路从中原来,穿过山川与高原。
雁过几里,渐渐飞越地面上巡逻的马队,飞越翻滚着泥沙的沙棘河,往更加寒冷的朔州方向去了。
银亮的箭头破空而来,骤然扎入大雁的胸腔。
雁阵破开缺口,余雁久久逡巡在原地,又被射落几只,纷纷跌落在稀疏的沙棘树之间。高空之上回荡着雁鸣声。
戎索骑兵踏过贫瘠的莎草与树丛,搜寻着中箭的大雁,而后掉转马头,将落雁托在掌中,呈给队伍中众星捧月的武将。
他们口中用戎索语叫着:“歇历小王。”
骑在大宛马上的武将,梳着一头长辫,额间带着绿松石与银珠穿起的抹额,高鼻阔面,眼睛细长,眼珠浅淡得像是琥珀。
他看到大雁,嗤了一声,同身边的侍卫长库目笑道:“中原的大雁,都比光明山上的瘦弱。”
“没有经历过草原洗礼,无法成为勇士。”库目回答道,“人和大雁都一样。”
这话说到了这戎索小王的心里。
阿什特歇历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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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原人挑拨之下,戎索汗国已经历了数年内战。
这群中原人并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只有极小的胆魄和满腹阴毒的诡计。
他们用阴谋在草原掀起狂风,让所有人相互撕扯,不得安宁,直到阿什特莫曼站出来,扶持年轻的阿什昆毕察登上汗位,称衣颉可汗,入主光明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