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疾正与说话,就见吕迟乐了,一双透亮的眼睛眯起来:“衣服叫我扔啦!”

“快叫人扯成烂布条子了,你还要它作甚?”

秦无疾闻言一愣,安安静静地坐着,本就没血色的脸蛋更发白了一些,衬着空荡荡的里衣,越发像只新入阎王殿的小鬼儿。

“别怕啊。”吕迟这人坏极了,逗起人来没个完,仍笑嘻嘻地说话,“早给你登过籍册,按关里的规矩,衣裳裤子制备齐全,又不会叫你光屁股。”

秦无疾看出他没安好心:“队正……”

“你看你身上穿的,这便是关里发的新衣裳,早些天我亲自给你换上的,还亲自将你那破布头儿……扔猪圈了。”吕迟俩眼一睁,编得头头是道,“血糊糊的,喂猪猪都不爱吃。”

秦无疾哪儿顾得上猪爱吃什么,细长的手指攥紧被子,肩膀僵僵地挺着。

吕迟终于发觉拧着腿坐不舒坦,站起身轻盈地跳了跳,将筋骨活动活动。

他俯视炕上瘦弱的少年。军营里何时见过这样纤弱的爷们,吕队正觉得挺好玩,欺负他像欺负一只鸡崽儿。

他笑了一声,从蹀躞带中抠出来什么东西,轻轻抛到他褥子上:“给你。”

“我扔衣裳的时候,正见这玩意儿劈里啪啦撒了一地。”

秦无疾怔了怔,看着褥子上散落的碎银块儿。

“队正……”

“还给你就好了,甭谢我。”

“你说散了一地。”秦无疾将褥子上的两块碎银捡进手里,“两块银子,能称作散了一地?”

这金贵的石头压在手里估摸着,大抵也就四两而已。

吕迟瞪着他那双琉璃珠子似的眼睛,挺无辜地瞅着秦无疾,还编呢:“我就瞅见这么两块。”

秦无疾抿抿嘴,不说话了。

“难不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