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王祁阳还没忘了他。

他是曾经的朔州军大帅、左武卫大将军，对整个中原都有恩情。

他流落戎索之时，更是吕迟的授业恩师，对这野孩子有赐姓之恩，授艺之德。

两年之前，天海山外，是他遥遥地隔着生死，牵着这条小狗儿回到中原来的。

不论在什么时候，王祁阳也不该当着吕迟的面，说吕怀南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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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疾余光观察吕迟的侧脸，看了好久：“队正今日心不在焉。”

“唔。”吕迟垂着眼睛，在黄麻纸上乱涂乱画。秦无疾眼睁睁看他浪费笔墨，有些心疼，忍了忍没说他。

吕迟问道：“还有两个多月要演兵了，你知道么？”

秦无疾在他身边端坐着：“听说了。”

每年冬天，雁门全军便要有一次规模极大的演兵，由代州大都督亲自检校。

通常而言，冬季大演兵目的有三：

一则演习万人大阵，考察诸营平日操练是否严明；

二则将今秋的战果统计完全，根据盈论给大大小小的军官升阶封赏；

三则是安排精兵强将大比武。

比武项目众多，枪刀骑射种种皆考，能者加赐，或可从隘口调入关城。更有甚者，可直入神铠营、龙虎营等精要之军，以示雁门关对武功的重视。

吕迟竟然问秦无疾：“你要报名比武么？”

秦无疾看了他一眼，几乎要被他逗笑了：“我去和人家比什么呢，比背书么？”

“至少比倒立，能比得过好些人。”吕迟今天不高兴，于是开始说胡话。

“你别看他们膀大腰圆的，力气大，真要倒立起来，那就是柴火上头戳马车，撑不住的，没一会儿就得咕噜咕噜往下倒。”

秦无疾脑中想着咕噜咕噜往下倒的马车，低低笑出声来。

“好。”他随口附和道，“烦请队正帮我往都督府递一递折子，在演兵之日，添上个倒立的项目来。”

吕迟耳中听得“都督府”仨字儿，毛笔猛地用力往黄麻纸上戳了戳，笔毛都戳呲了。

秦无疾抽了口气，忍不得了，把笔从他手里接过来，蘸蘸清水梳理乱毛。

“不行。”吕迟目光烁烁盯着他，咬牙切齿。

“不能怂，得好好压上他们一头！”

【作者有话说】

秦将军小课堂：

【1】归正人：投归正统之人。可以理解为从沦陷区投奔中原的人。

【2】盈论：武将按满额论功行赏，也就是人头攒够了可以升职的意思。比如《商君书·境内》所载：“能攻城围邑，斩首八千已上则盈论，野战斩首二千则盈论。”

32 深冬热

◎背影渐渐叫寒冷的风和雾隐去了。◎

秦无疾问吕迟：“队正有百步穿杨的功夫, 还不算压人一头么？”

吕迟摇摇头：“这个不够。他们能不知道么？都瞧腻了。”

他盯着黄麻纸上毫无章法的墨迹：“我想拿出个没人见过的本事，好好吓他们一吓。”

吕迟就是随口一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啥比射箭更出彩的本事。

关城年末的大比武, 拢共要比三日之久, 其中科目多了,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骑射、马刀、马枪、角抵、翘木、扛铁……这都算是最寻常的科目。

人数众多的科目, 有百余人的拔河戏, 还有夺旗阵战, 由两队关兵各守阵地，一边执皂旗，一边执赤旗，拟作战场厮杀, 率先夺敌旗者为胜。

这两个科目拎出来, 哪个都是万人围观的大场面。

因为这几年比武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