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1 / 2)

朱宣在半空接了水囊,提醒道:“你们最好也把风布带起来,那风一吹起来,沙子直往人鼻子嘴里钻。”

纪天星策马与他并肩:“两营走丢的将士还没回来么?”

“派人去找了,没找到。”朱宣擦了擦下巴,眉头紧锁,“天海山不比雁门关,走出百里地都不见得有个地方补给,这大荒地还不下雪,连口水都找不见,一旦丢了方向,不出几天就得死外头。”

朱宣说完了话,又嫌自己晦气,努力打起精神来:“你们这边如何?”

纪天星看他脸色不好,给了他一些好消息:“辎重军在西南五十里外寻到了湖泊,留了千余人扎营把守,水源与粮草都不成问题,城中水井枯竭也无妨,补给半日就能送到。”

“那太好了。”朱宣一笑,嘴唇上的血口子纷纷裂开肉粉色的窄缝,“这仗还能打!”

纪天星一脸嫌弃,又弯腰在鞍侧解了只水囊,隔空丢到他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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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的正午温暖和煦,然而夜里却仍旧冻得煞人,好不容易和衣睡着了,又要分出一缕弦儿来绷紧,警惕不到日出便前来骚扰的戎索人,日子实在难熬。

无数将士因此彻夜无眠,睁着眼枯熬一整宿,等早上掀开营帐,愕然看着外头的天色,险些以为自己身处梦里。

但见帐外走石飞沙,漫天赫黄,百步外不辨人畜,一股土腥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来前听那些戎索人说,冬末春初的戈壁滩上,总有黄霾大作,遮天蔽日,犹如炼狱。

之前谁也想象不出“犹如炼狱”是个什么情形,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风沙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角声,传令官在风沙中嘶吼着,叫诸营将士安守营房,沙暴停止之前不得擅出。

纪天星昨夜督促加固城外防御工事的修建,天明前准备回营,谁知紧赶慢赶不过沙暴,半路上被风沙吹了个七荤八素。

他胯/下马匹受惊,惊慌地嘶鸣起来,一蹶子把主人掀翻在地,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风沙里。

纪天星从未遇见过如此恐怖的风暴,甚至无法在开口讲话,爬起身后彻底迷失了方向。

他目不视物,只能眯着眼睛四处摸索,一路上捡了五六个头昏脑胀的迷途将士。纪天星扼住人手腕,叫他们一个拉住一个的腰带,在风沙里牵成一串,几人蜈蚣似的,在漫天黄沙里慢吞吞地挪,辗转多时,终于摸到门框一样的长木。

为首的纪天星当机立断,一脚踹开房门,带着一串人栽进房中。

他红肿的眼还来不及睁开,便听屋里一声大叫:“关门!”

脚步声登时乱成一团,混乱之中,只听“砰”地一声,房门终于再度合上。

纪天星踹漏的门板噗噗倒灌着黄沙,也被人眼疾手快塞了个严实。

耳边鬼哭狼嚎的风声霎时一空。

屋里五六个人喝哧喝哧喘着粗气,从身上散落的沙土眨眼间便在地上积起几寸厚。

纪天星被一张沾满清水的帕子糊了脸,他用力咳了一阵子,渐渐冷静下来,终于认出耳边朦朦胧胧的声音。

“姓纪的……欸!”朱宣蹲在他面前,“能听见我说话么?”

纪天星双膝跪地,擦了脸,又用力挖了挖耳朵孔,挖出满手的沙土。

他眼皮红肿,声音干枯:“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朱宣不满道,“这就是先锋营的驻地,老子在自己屋头待得好好的,突然有人把我门踹了个大窟窿!”

纪天星明白过来,又咳嗽一阵,喉咙里都是吐不完的沙子:“我想去南边……走反了。”

再看纪天星身后那几个将士,都不大面熟,想来也是各营走散的人,稀里糊涂被纪天星捡到了一